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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 处理完最后一个病人,面对了一个早上的伤口和线,何启烈有自己死过一次的感觉。

 第三天了。

 钟荻蔚走了三天。

 他知道她是在她的娘家,但是她没有打过一通电话给他,没有回到他们的家一次,好像他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似的,她真狠得下心。

 何启烈总算体会到自己一个人守着一幢空屋子的感觉,所以他已经不怪钟荻蔚的反应,但是她的气也该消了,她到底打算气多久呢?

 走在医院的长廊上,他只有一股强烈想带回荻蔚的心,他的生命中不能没她。

 一个星期的时间太长了。

 他当初不该那么不经考虑的说出来,现在他也不好拉下脸来硬去把她带回家。

 忽然有人拍着何启烈的肩。

 何启烈不怎么感兴趣的偏过头一看。

 “你怎么了?看你这几天一副行尸走,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样子,是不是老婆和人家跑了?”沈明伟打趣道,存心逗何启烈开心。

 何启烈没有反应。

 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

 “我不想谈!”

 “马上就要升官了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,你要呕谁啊?”沈明伟故作不满道:“工作顺利又有如花美眷,如果连你都不知感恩的话,那我们这些人都要找面墙一头撞死算了!”

 “荻蔚回娘家了。”

 “结了婚的女人都会回娘家的。”

 何启烈停下脚步,定定的看着沈明伟。“她不只是单纯的回娘家,她有离开我的打算。”

 沈明伟呆住了。

 何启烈和钟荻蔚就像一对金童玉女般,上天特别搭配的一对夫,不管是郎才女貌或是缘定今生,总之没有比他们再耀眼,再叫人看了舒服的夫,但是连他们的婚姻都会出现危机,这未免太不可思议,叫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去维系他们的婚姻?

 “她真的回娘家了?”沈明伟再问。

 “走了三天。”

 “你没有去接她回来?”

 “我答应给她一个星期的时间。”

 “我看你是想等她自己回来。”

 “或许吧!”

 “你到底做了什么?外面有女人被她抓到吗?”沈明伟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:“小心一点嘛!”

 “去你的!”

 “别死要面子,去求求她、哄哄她,说一些好听的话,女人要的只是这些而已。”沈明伟自以为聪明、高杆,对女人极有一套。“一束鲜花再加上一顿浪漫的烛光宴,她就心服口服了。”

 何启烈摇摇头,事情要是有这么容易就好了,沈明伟太低估钟荻蔚了。

 “你到底做错什么了?”

 “我把她的生日忘记了。”

 “她觉得她的生活空虚、孤单、寂寞。”何启烈有些茫然的一笑。“我的工作就是这样,她嫁给我之前就应该清楚的,我们又不是公务人员,朝九晚五的,她不该有那么多的埋怨猜对。”

 “让她怀孕嘛!”沈明伟眨了眨眼睛。“你们都结婚三年了,也该是时候了,有个小孩让她去忙,她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闲功夫去想东想西。”

 何启烈没有回答,沈明伟的话正好触到了他心中的创痛和隐忧。

 今天如果有个小孩的话,情况是否会有不同?

 “启烈!你没有问题吧?”沈明伟有些担心的问。

 “你不要猜好不好!”“那就是你老婆…-”

 “闭上你那张嘴!”何启烈阻止道:“狗嘴吐不出象牙,你把关心我的这些时间和精力去管你自己的婚姻,说不定今天你的婚姻就不会出问题了。”

 “我看婚是离定了。”

 “明伟!千万不要把离婚那两个字挂在嘴边。”

 “很难有救了。”沈明伟认命的叹了口气。“我有挽回的诚意,但是我的老婆没有,一个家不像家,我在家的时间已经够少了,她在家的时间比我还少!”

 “再努力一下嘛!”

 “光我努力有用!”

 何启烈真怕自己和钟荻蔚也会搞到像沈明伟的婚姻那样,夫俩都宣告放弃,没有一方愿意再试,再努力,再给对方一个机会。

 “启烈!去娘家接回她,别给其他男人可趁之机!”

 “我不能言而无信!”

 “狗屎信用!等她心死的时候,你就来不及了。”

 何启烈沉默着。

 两人走到医师休息室,何启烈掉了身上的白袍,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了烟,他以口就烟,将烟含在口中,沈明伟为他点上火。

 “马上就有一批护校女生来实习了。”沈明伟忽然精神一振,口气一变的说道。

 “那又怎样?”何启烈了口烟。

 “心照不宣!”

 “那些小女生你还有兴趣?”

 “当初要不是看在我老婆娘家的财力,她哪有当沈太太的资格!”沈明伟有些悻然的说:“医生娶护士好像比较天经地义,顺理成章。”

 何启烈不想再鬼扯、打,他宁可空补足睡眠。但是精神上的苦楚谁能了解,怕失去钟荻蔚的心情谁能体会?

 “你休息吧!”沈明伟也会察言观。“我只要说一句,快点去接回老婆!”

 *

 变完了重庆南路的书店,钟荻蔚不知不觉的将脚步和方向移向新公园,今天这种带着温暖阳光的秋日午后,是很适合到音乐台前的椅子上坐坐,晒晒太阳。

 有时她不得不同情那些职业妇女或忙碌的家庭主妇,她觉得自己太过悠闲,太过轻松,太过好命了。

 将手中的书换了个手,找了张有树荫的椅子,优雅的坐了下去,好在今天穿的是不怕脏的牛仔。音乐台前的椅子疏疏落落的坐了些人,有年轻情侣,有孤独的老人,有翘课的学生,更有些叫人猜不出职业的人,每个人都享受着自己的阳光和自己的寂寞。

 她微闭上眼,想假寐片刻。

 “咔嚓”一声。

 钟荻蔚自然的睁开了眼睛,谁这么不礼貌的打搅别人的安宁?

 钟荻蔚眼前站着一个有张混血儿脸孔,高大且英俊人的男生。一条已经有补丁的牛仔和一件格子绒布的衬衫,那么的洋化,那么的耀眼。

 如果目前的世界真的还有白马王子的话,那真是非眼前的男生莫属,精致、分明的五官,尤其微笑时的一口白牙,那么的健康,那么的充满了朝气,是谁说台北找不到好看的男生?

 “如果打搅到你,我诚心的道歉。”他口齿清晰,一口标准的国语。“因为我实在无法错过刚才那么美、那么感的画面。”接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照相机。“职业使然,我是个摄影师。”

 钟荻蔚只是给他一个不以为然的一笑。

 “我叫杨亚衡。”说完他由口袋里出一张设计别出心裁的名片给她,并在她是身边不请自坐。

 她还是没有吭声,只是将名片夹在刚买来的新书里。

 “我在凉亭那边替一群服装模特儿拍照,其中一个大牌的对衣服有意见在大发娇嗔,老板正大力安抚着,所以我就四处走走、看看,口气。”

 钟荻蔚浅浅的一笑,看着前方。

 “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冒昧,但是我又实在不愿意放弃一张佳作。”他解释道。

 但是他还是得不到任何来自她的反应。

 杨亚衡有些恼怒。

 他不敢说自己对女人百战百胜或从来不曾尝过败绩,但是他被打回票或受漠视的机会少之又少,没有多少女人能拒绝得了他的魅力。

 刚刚那个发脾气的大牌模特儿有一半就是因为他不买她的帐,没有给她特殊的待遇所引起的。对他来说,工作就是工作,没有人能左右他。

 他来自美国,不可否认,作风是有些洋化,但是他的坚持也没有错,今的小牌可能是明的大牌,今的大牌如果恃宠而娇,不知道敬业又诸多挑剔的话,很快就可能沦为明黄花。

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一块可造之材,身材纤细,五官典雅中带

 着一丝冷漠和无法捉摸的神秘气质,决不是一般的俗物。

 但是她为什么不说话?

 莫非…

 他马上否决掉自己的想法,这样美的一个女人不可能是哑巴的,不过即使是,反正拍照不需要用到语言,五官、肢体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语言。

 他必须肯定。

 “小姐!不知道你是不能开口还是懒得开口?”他幽默的问道。

 “我是不愿意开口。”她回答。

 杨亚衡有股如释重负的轻松感。她岂止会说话,她的声音悦耳又动听,轻柔而斯文。

 但是她说她不愿意开口?

 “你打搅了我享受阳光和安宁的机会。”

 “我解释过我的理由了。”

 “那是你自己认为的理由!”

 “我再道一次歉。”

 钟荻蔚本想起身走开,但是她又着实不愿意因为一个陌生人而撤退。

 “小姐!你有当模特儿的兴趣吗?”

 “没有!”

 “你有绝佳的条件。”他可惜道。

 “我想你没有仔细看看我脸上的皮肤和皱纹。”她没有掩饰自己年纪的必要,她更没有招蜂引蝶的习惯,而且她一眼就知道他是个年龄不到三十的‘男生’,她何必没事找事。

 “你很风趣,有消遣自己的雅量。”

 “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愚弄自己。”

 “你这么说太瞧不起人了。”他微怒。

 她从容不迫的一笑。

 “我既不是登徒子,也不是骗财骗的混混,请你看清楚。”他从来没有被女人这么以为过,相反的,除了他这张俊脸,他有一颗再善良不过,再细腻不过的心。

 “随你自己怎么说。”她不愿争辩。

 “你有把圣人疯的本事!”

 “你不是圣人。”

 “我也不会被你疯!”

 “那最好!”杨亚衡站起身,他何必自取其辱,有的是愿意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,何况他还有工作等着他。

 “我必须回去工作了。”

 “很好!”她一副巴不得他快点走的摸样。“祝你工作顺利。”

 活到二十六岁,杨亚衡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和冷漠,他不甘心,说什么他都咽不下这口气。

 “如果你想找我,名片上有连络我的电话和呼叫器的号码。”他有些自信的低头看着她。“女人的心是摸不准的,名片收好,以免有天你改变心意。如果我不在台北的话,你可以留下话,对了!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。”

 “你不需要知道。”

 “台北的女人都这么难吗?”

 “你是从乡下来的?”

 “你说纽约算不算乡下?”他故作正的一问。

 钟荻蔚这会克制不了的出一笑,他是个还算有幽默感而且有耐心的男生,以他的长相,他根本可以不必理会她的刁难和冷言冷语,但是他做到了。

 没有理由的,她愿意告诉他她的名字。

 “钟荻蔚。”

 “你的名字?”

 “总不会是我妈的名字吧?”

 “相片冲好了怎么交给你?”

 “寄到‘台大’的外科给何启烈医生。”她站起身,想到椅子上的书,弯拿起书。

 “他又是谁?”

 “我的丈夫。”她上他的目光和错愕。

 “你不可能结过婚,你看起来…”他震惊的接不出话,她没有半点已婚女人的味道。

 “不要太相信一个人的外表和你自己的眼睛及知觉。”她像看小弟弟般的看着他。“有些人的掩饰和表面功夫做得很好。”

 杨亚衡还在和自己耳朵刚才所听到的东西作挣扎、作整理。她真的结过婚了?

 钟荻蔚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,他不过是她今天的一个曲、一个意外,虽然她搬回娘家暂住,并不表示她打算来上一段韵事,并不表示她将背叛何启烈。

 看了看手腕上的钻表…她二十九岁的生日礼物,何启烈特别托人从瑞士带回来的。还来得及看五点那场的电影,然后再回家陪父母吃个晚饭,她不再介意一个人去看电影,她不再介意自己总是一个人做一件事,她总算能面队事实并接受事实。

 何启烈有他的工作和病人。

 她则有她自己。

 *

 钟荻蔚穿着一件T恤从浴室走出,幸好她有一间套房式的房间,否则还真是不雅,东西方的标准不同,她现在又住案母家。拿着大着刚洗过的头发,她将桌上的吹风机座里。要不是头发没干就睡会头痛的话,她实在没那么多的精力吹干头发。

 一手甩着头发,一手拿着吹风机摇动,实在是一件颇烦人又枯燥的事,吹风机所制造的噪音又响。

 忽然有人从钟荻蔚的手中接过吹风机,害得她差点放声尖叫,猛一回头。

 “我来帮你吹干头发。”何启烈温柔的说。

 钟荻蔚愣了三秒钟,回过神,何启烈已接下她原本极为厌烦的一件事,他左手轻柔的拨动她的头发。

 “为什么这么晚才洗头?”

 “想洗就洗了。”

 “到美容院不是省事又省力吗?”

 “我就喜欢这时候洗。”她有些赌气的说。

 何启烈纵容又有耐心的笑了笑。

 其实此时此景倒提醒了他一些甜蜜的回忆,刚新婚的那一段日子,他们常互相的替对方洗头、吹干头发,享受着夫之间的那种亲昵和浓情意,但是不知这自什么时候开始,这项习惯慢慢的消失。

 是因为他渐繁忙的工作?

 是因为他的疏忽?

 钟荻蔚没有说话,她拉了拉T恤,试图多遮住一些自己光洁、的腿。

 “你身上还有什么我没有见过或摸过的地方吗?”他严肃、忍着笑意的问。

 “少低级!”

 “我说了什么低级的话吗?”他自认无辜的说。

 她生气的走开。

 “你的头发还没吹干!”

 “了不起就自然干,晚一点睡而已!”

 何启烈关掉吹风机的开关,整个室内陷入一片宁静。

 两个人沉静的看着对方,何启烈的眼神是那么的灼热,充满了感情,充满了渴念,他需要她,他需要她的爱和身体来足他的焦虑和他的不安。

 她是他的子和他一生的情人。

 钟荻蔚也觉得慌乱,她需要一段时间来理清楚自己混乱的思绪,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投降,如果此刻屈服于念的话,那一切又会回到从前。

 卧室内的气氛愈来愈亲密。

 何启烈一步一步的走向她。

 “不要过来!”她低吼道。

 “拜托!荻蔚!我又不是要强暴你了!”

 “我说不要过来!”她坚持。

 他笑着,但是没有停下脚步。

 她不想闹笑话,到时候如果惊动她父母和迪安的话反而糗,毕竟他还是她的丈夫。

 在没有第二退路的情况之下,她只好狠狠的瞪着他,想用凌厉的眼神阻止。

 他在她的面前站定,略垂下头凝视着她,既不语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,他在试她的耐力,他要让她心神不宁,他想看看她会怎么反应。

 “何启烈!”

 “已经恨我恨到要连名带姓的叫?”他的一笑,带着挑逗的口吻说道。

 “你到底要怎样子?”

 “我要你!”

 “但是我不要你!”她平静的说:“起码目前我不要你,所以不要想用你的体力或魅力来征服我。”

 “荻蔚!”

 “不要想说服我!”

 他的手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,另一手则百般绵的摩擦着她的脸颊,她的形,她的耳朵,她的颈项,他非常清楚她的每一个感的地带。

 “不要!”她不怎么认真的叫道。

 “真的不要?”他再问。

 “何启烈!你到底想证明什么?”她勉强的压抑住自己,拨开了他的手。“不要把事情弄得更复杂,我们说不定会分居,甚至离婚。”

 他的脸色马上拉了下来,一脸的无法相信。

 “分居?离婚?”

 “不是没有这种可能!”

 他挑逗、‮情调‬、温存的心情马上收拾殆尽。“我以为四天前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,你为什么还要存着这种心态?除了忙医院的事,可能忽略了你,其他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。”

 就这点她无法和他争辩,他也没有理亏或站不住脚的地方,如果他真的外面没有女人的话,他的确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。

 “东西收一收,你今天就和我回去。”他强制的说道,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。

 “你命令我?”

 “就算是命令!”

 钟荻蔚火了,她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,他居然用那种把女人当次等动物看的口吻?

 她走过他的面前,冷哼一声,然后往上一躺,将棉被拉到下巴下面,闭上了眼睛。

 “荻蔚!这是挑战吗?”

 “我是不会跟你回家的!”

 他走到边,一言不发的将棉被往后一拉,然后抓起了她的手臂。

 钟荻蔚睁开了眼睛,死命的和他挣扎着,两人有些野蛮的扯成一团,她的T恤快要盖不住她的部,她一方面要考虑到她的衣服,一方面又要应付何启烈抓她的手。两人似真似假的斗,除了气声之外,也因为彼此躯体的贴近、摩擦和接触而发出了呻声。

 何启烈已经忘了自己抓荻蔚的目的了,他只知道此刻她就在他的怀中,她的甜美,她的芳香,她人的气息,他不要克制,他不要再压抑。

 用力的扯下她一边的T恤,出了她白的肩膀,他情不自的吻了下去,起来。

 钟荻蔚咬着,她不要被挑起,她不要被引

 “何启烈!不要!不…”

 他现在耳朵里哪还听得进她的话,他的嘴由她的肩膀移到了她的嘴,舌头灵巧的进入到她的嘴里,不容她抗拒,不容她拒绝。他顺手搂着她往上一躺,手也由她的肩来到了她的大腿上,他的手颤抖,轻轻的抚触着她柔滑的肌肤,他要爆发了!

 她半推半就的任由他吻着,任由他上下其手,毕竟他是她的丈夫,也是她依然深爱的人,就算他们之间有问题,有过结,但是也没有到完全决裂或是没有葯救的地步,所以有什么不可呢?

 就在她打算任他为所为,而何启烈也急着掉身上的衣服的时候,敲门声却响起。

 “我不相信!”

 何启烈了一半的衣服的手僵住。

 钟荻蔚马上拉正衣服,轻咳了两声。

 “谁?”

 “老姐!你的电话!”

 “告诉迪安你已经睡了!”何启烈半是哀求,半是命令的口吻。

 她只犹豫了一下下,然后看了他一眼。“我马上出去接。”

 “荻蔚!”

 “你回去吧!”

 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?”

 她不敢回答,她怕他会失去控制的决定捏死她。

 他站起身,将衣服穿回去,由他的表情和神态可以看出他有多愤怒、多生气。

 “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回家?”

 “不!”

 “如果你今天不和我回去的话,你就得自己回去,我不会再来求你,你知道我的脾气!”何启烈决定不再绅士,不再委曲求全,不再让步,他的姿态已经够低了,事不过三,他没有再被拒绝的勇气。

 “你走吧!”

 “姐!电话啊!”门外又传来了迪安的吼叫。“顾欣等得快要睡着了。”

 何启烈知道自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,他也有他自己的个性和脾气,走到门边,他手握在门把上。“回不回来随你了。”

 “何启烈!”

 “家门永远为你而开,只希望你不要忘记回家的路。”

 他语重心长的说。

 门一开,他大步而去,留下呆楞的她。

 她随手抓过一件睡袍在身上,目前她没有思考的能力,她自己也为情所苦,她也一样的不好受,但是不管她再怎么难受,她都要把一切弄清楚,她记得那个下雨的清晨,她记得她是怎么收拾行李离开的,一切都没有变,她不回去!

 不是现在!

 不是明天!

 *

 彼欣今晚始终一副心不在焉,好像张德奇并不在她的身边似的,有些冷淡,有些厌烦的感觉。

 张德奇对顾欣始终是一本初衷,而且任凭她怎么呕他、气他,他都一笑置之。

 “小欣!结婚的事你到底决定的怎样了?”

 “我不急!”

 “你不急我急!”

 彼欣冷冷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算是回答。

 张德奇习惯了她的这号表情,所以专心的开着车,没有和她计较。

 彼欣心中还有一个更好的计划和目的,由昨晚的电话,她知道何启烈和钟荻蔚之间的裂痕愈来愈扩大,似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,如果荻蔚不要那个杰出又数一数二的男人,为什么她不能要?

 张德奇虽然是一家公司的主管,有自己的房子和车子,银行里也有一笔存款,但是比他条件好的男人成千上百。他是对她好。但是光是好不足以足她的要求,她的标准,这也是她迟迟不愿意点头结婚的原因。

 “小欣!你马上就要三十了。”

 “三十又怎么样?”她口气不太好的反问。“现在是什么时代了?”

 “我是为你着想。”

 “真是多谢了!”她讽刺道。

 张德奇不知道顾欣这几天是怎么了,她对他似乎好像无法忍受似的,不管是说话或是言行,处处的显出她的不耐和乏味,好像和他在一起是酷刑似的。

 他们在一起也不是短时间的事了,不提他们亲密的关系,光是那份岁月的累积和彼此之间的了解、默契,她就该早点下定决心,不要再拖延他们的婚事。

 但是她却始终不肯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。

 “小欣!最近是不是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?”

 “没有啦!”

 “但是你明明有些不一样!”

 “哪里不一样!”她摇下车窗,让风和车里闷热的空气互相流通,这条她每天回家必经的道路已叫她厌烦不已,单调又丑陋的建筑,低层次的住家和邻居,她想跳这一切,她想成为仁爱路上的住客。

 “你好像对什么都很不耐烦。”

 “我哪天不是这个调调?”

 “你自己真的感觉不出来?”

 “你想说什么?”她一副极尽忍耐的样子。

 他微偏过头看了她一眼,知道如果自己再追问下去的话,她一定会翻脸,再烈一点的话,她甚至会半路下车自己走回家,他领教过了,他不想再尝试一次事后赔罪的那种苦。

 “你那个死钟荻蔚最近怎么了?”他聪明的换了个话题,事不关己,关己则,谈别人的事比较不会有问题。

 “你心别人那么多干嘛?”

 “小欣!你到底要我怎么说?”

 “专心开车不行吗?”

 他及时闭上嘴,每一个人的忍耐度都是有限的,他不想和她吵,他愿意退一步,反正总要有一个人唱白脸,他不喜欢和女人吵架或是斗嘴,没意义嘛!

 车子停在顾欣家的巷口前。

 “不用陪我走进去了。”她丢下话,正打开车门要跨下车。

 “为什么?”

 他抓住她的手臂。“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?大小姐!麻烦你告诉我一下好吗?”

 彼欣知道自己的确是过分了一点,她放柔了脸上的表情,带着点歉疚看着他。

 “有难题你可以跟我说。”

 “我只是心情不好!”“工作上的?”

 “不是!”“总不回是感情上的吧?”他开玩笑的说。

 她不敢有表情,不敢一点她心里的真正的想法,也许她和张德奇的感情已经食之无味,但目前也不到丢弃的地步,何况她的计划八字还没有一撇。

 张德奇还是陪她走下车,陪她回家。

 巷道里是那么的安静,那么的和谐,他始终弄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厌恶这里,她一心只想住到那些高级住宅区,她也瞧不起他在三重的房子,嫌不够有水准,格调和品质都不够高级。

 唉!

 他在心中轻叹着。

 没走几步就到了她家公寓的门口,她朝他随意的挥了挥手,一脸急上楼的表情。

 “小欣…”

 “你还有什么话没说?”

 “结婚的事…”

 “我会和家里商量的!”

 她敷衍的说。

 “不要拖过今年好吗?”

 他有些恳求的语气。“一年拖过一年的,实在没有什么意思。”

 “那你娶别的女人好了!”

 她自负的说。

 “小欣!你又这么说!”

 “快点回去!我要上楼了!”

 张德奇无可奈何的转身走向他的车子,结婚以后就会好转了,顾欣的脾气一定会改好的,他不断的如此安慰自己,也只有如此的想,他才会好过一点。

 彼欣踩着一阶一阶的楼梯,她要开始进行她的计划了,她没有心情去顾到张德奇的反应,即使会失去张德奇,她也要放手一搏了。

 毕竟她还是有胜算的。  m.6N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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