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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
 东方情一震,反应快速地旋过身,握住对方手腕,及时截住利剑。

 “云儿?!”

 “放开我!”云水心推开他的手,坚持要杀人。

 “云儿!”东方情一擒一纵,轻易夺下她手上的剑,皱眉看着她。“你为什么来这里?”

 懊死,哪个家伙告诉她的?他故意不带她来,就是不想她再对上柯渡飞,为什么她来了?

 “你以为你不告诉我,我就不知道你来这里吗?”云水心生气地瞪着他。“我说过,我要亲手杀他,你休想阻止我。”

 她是云水心?!柯渡飞忍着口、双手骨被断的痛,努力想看清楚。她…她真的是云水心?怎么可能…

 “让你亲手杀了他,然后了无牵挂地离开我?休想。”东方情将剑丢到一旁,将她搂在自己身边。

 “他不值得你动手。”

 “那你就可以杀他?”她更不满。

 东方情脸上的肃杀之意渐消,眸光仍有着深沉的恨意,但是神情已经冷静。

 “不,我也不杀他。”身形倏忽向前,探手再朝柯渡飞打了几掌,然后退回,柯渡飞整个人顿时像了气的皮球,瘫倒在地。

 “废了他的武功,我把他的命留给济南府衙,他的罪状自然会被公诸于世。”进了官府,他一样是死罪。

 只不过,他不会死得那么容易,他所做过的事会被公开,恶名传诸千里,就算是死,柯渡飞也必须付出比死更多的代价。而他的女儿,就算没受到牵连,她也将无法坦活在世上。

 东方情敛了恨与怒,低首望着云水心,眼里霹出温柔。

 “杀人,不会是报仇的最好方法。而只用他一条命,来赔叶家的四十余口,也太便宜他了。”这种人,不配他与云儿动手杀人。

 云水心闭了下眼,懂得他的意思,裹着面纱的脸埋入他膛,理去她两行无声的泪水。

 堡外传来官兵包围的声音,很快地,官府的人便会冲进来。

 “庞管事,放开他们两个。”

 “是。”柯无双与柯超顿时被释放,柯无双马上冲向自己的父亲。

 “走吧。”东方情搂着云水心往后院而去,庞管事也跟着离开。

 柯渡飞被官兵所捉,连同柯无双、柯超。

 而东方情顺利取回墨砚刀,在不与官府打照面的情况下,三人退出柯家堡。

 ***

 结束了,这段长达十年的血价。

 报仇的结果,似乎很简单,但是为了这个结果,他和她各自付出了十年,代价未免太大。

 面对血海深仇的仇人,东方情没有一刀杀了他以求痛快。因为,在云宫中经过十年的历练,他深思虑的行事作风,已凌驾了他感情用事的冲动。

 仇要报,但论起叶家所付出的代价,绝不是一命相抵就足够;不杀他,是要柯渡飞自己承受比被杀更痛苦的后果。再说,一刀杀人固然痛快,但那样并不代表就是对的。

 济南府衙公告柯渡飞罪状,宣判他与吴山寨死罪,静待秋决,柯家堡财产全数充公,山东境内一片哗然。

 这些结果,也算意料中事,东方情不再费心神注意,在府衙公告的隔天,他带着云水心回叶家祭拜爹娘。

 墨砚刀已回归叶家人,叶家的血案真相也已人尽皆知,沉在这座宅院里整整十年的冤魂,如今也可以安息。

 祭拜爹娘过后,东方情将两人手上的香,在墓碑前。

 东方情望着她,动手将她的面纱拿下来,转而披在她肩上。

 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,他不许她遮着脸,他们两人之间,连面纱这层薄薄的距离都不可以有。

 “云儿,柯家堡的事已经了结,明天,我们就动身回云宫。”

 “回云宫?”她抬眼。

 “对。”他握着她的手,在宅院里散步,也算是道别。“回宫后,再找天仇来医好你身体里的毒。”

 “如果医不好呢?”

 “一定医得好。”他肯定地望着她。“天仇的医术高明,就算真的碰到他解不了的毒,也还有宫主。”

 再不然,最后最后,也还可以找唐门的人。传说唐门有一位绝世高人,天下间没有他解不开的毒,也没有他想毒却毒不死的人。

 云水心垂着眼,她该去吗?

 东方情一看就知道她又在犹豫什么,他笑叹口气,抬起她的脸轻轻抚着。

 “云儿,你是我子,我们拜过堂的,对吗?你不会想在十年后,给为夫的我一张休书吧?”

 “你胡说什么。”她轻斥,很想笑,但又不想被他惹笑。

 “跟我回云宫。”他轻轻哄

 “可是…”她犹豫地咬了咬。“那里的人知道你有子吗?”

 “知道。”就算原先不知道,在他昨天将消息传回去后,保证云宫上下全都知道了。

 “可是,我…”她心里总有不安。

 “在这个世上,还有你牵挂的事吗?”

 只有他啁。她瞥了他一眼,算是回答。

 眉目传语,他可以心神领会,于是又问:“既然只有我是让你牵挂的,为什么还要犹豫?”

 她不是犹豫,而是经过十年,他们都不再是以前的他和她,况且她现在的模样

 如果将来有一天,他嫌弃她了,她会承受不起、会因心碎而死的。

 “云儿,跟我回去吧!其实我可以直接带你走,如果你不肯,就算一路下葯,等你醒来,我们也会回到云宫,但是我不要这样。我希望你愿意跟我回去,当我的子,和我厮守一辈子。我知道,你心里有我的,对吗?”他低柔地道。他知道,就算分别十年,她还是爱他的。

 她回望着他,良久,终于点点头。

 “我跟你回去,但是你要答应我,不可以限制住我的行动。”她加但书。

 “可以。”才怪。

 东方情很清楚,她答应跟他回宫,去解毒;但是,她还没完全打消离开他的念头。

 休想了。一旦上了云宫,他怎么可能让她再离开?!”

 ***

 一回到青华葯铺,将身前的云儿给扶下马后,东方情就觉得不对劲。奇怪,事情都解决了,他怎么还会心神不宁?

 等走回后院,东方情就知道原因了。

 “东方大哥。”见他们回来,风琤马上上来。

 “原来是你们。”是风琤和秋寒星。

 “嗯。”风琤朝着那位戴着面纱的云水心,浅笑地点了下头。“你一定是云姑娘了。”

 “云水心。”她迟疑地回答。

 “我是风琤,云宫主座下四婢之一,东方大哥算是我的兄长,也算是我的师父。”她先自我介绍,然后又接着道:“他是我的夫婿,秋寒星。”

 “云姑娘。”在风琤的示意下,寒星光打招呼。“秋公子。”她回了个礼。

 大家都认识了,风净望向东方情。

 “庞管事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们了。东方大哥,你该一开始就告诉我和寒星的,这样至少我们还能帮你一点忙。”结果,东方情却只要他们传个命令,然后要他们好好去游玩,真见外。

 “很多事已经安排好,不是真的很大的难题,也不必要你和寒星来帮忙。你们才新婚,应该多聚聚。”东方情笑了笑。至于那些阴谋来算计去的事,实在不适合在人家新婚的时候就叫人做。

 “东方大哥,你还是太见外了。”风琤摇摇头。

 在她有危险和难题的时候,东方大哥二话不说便替她承担了下来;而这次东方情有事,她却没能及时帮到忙,还跑去游玩,这让她内疚。

 “寒星?”东方情笑笑地望向秋寒星,子的内疚,做丈夫的应该要负责安慰一下吧。

 “琤儿,你有这份心,东方会了解的。东方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,你应该相信他。”秋寒星上前拥住自己的小子。“再说,真的需要帮忙,我想东方不会舍不得叫我们的。”如果情况有危急到得要他们出面,东方早叫人了。东方情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。

 “好吧。”只能这么想了。

 “净儿,明天我们就要回宫,不如今天晚上你做几道小菜,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、聊一聊?”寒星建议道。顺便可以熟悉一下,这个让东方情惦念半生、深爱不移的女子。

 “好啊。”风琤马上点点头,看向东方情和云水心。“酉时中,我们在后院石庭见,你们一定要来。”

 云水心颤了下。

 “我和云儿一定到。”搂住云水心,东方情肯定地道。

 ***

 一起用饭,代表她必须拿下面纱,东方情可以不在意她的脸,但…—别人呢?

 云水心就担心这个,她已经见过太多鄙夷的脸,有的人虽然不介意,可是她也无法承受别人眼中的同情。

 事实证明,她是多虑了。

 在东方情的胁持下,她没能赖得开,还是到石庭赴风净的晚餐之约。

 一见到她的脸,风琤和秋寒星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,更奇怪的是,他们的表现像她就是个平常的人,她的脸一点也不吓人。

 如果这是东方情的影响力,那么,她该感动还是难过?

 “你又在胡思想了,用完晚膳,东方情牵着她走向厢房,望着她的眼神是宠溺的。

 她的眼光一下子暗,一下子亮;表情一下子高兴、一下子迟疑。可见她又在想一些七八糟的事了。

 “他们…对我的脸,并不惊讶。”她迟疑着,很老实地说了。

 “我事先告诉过他们,但真正见到你的模样,琤儿很为你心疼。”在她没注意到时候,风琤对他说了。

 “她、她很美。”这是真心话。

 风琤清丽动人、秋寒星潇洒俊逸,两人站在一起,就像一对天生的壁人。风琤的温柔,牵制住了不羁的寒星,让他心甘情愿守着她,不再漂流。

 “宫主座下的四婢都很美,风琤柔、霄玦俏、水玥娇、焰珂媚;她们四个人的武功,是我和其他三位堂主教出来的,所以四婢和四堂的关系,可以说很密切。四婢全都名花有主,等回到宫里,你还有机会可以见到其他人。”

 他笑点了下她的。,知道她在想什么。如果他真的重,那么不需要宫外的其他女子,光是宫里的四婢,就够合男人动心的了。

 “风琤会武功?!”她有点惊讶。外表纤细柔弱的风琤,有哪点看起来像是会和人动手的样子?

 “会,而且琤儿武功不弱,她最厉害的绝学,是可以用筝音伤人。”四婢可不是普通的婢女,必要时,她们都是独当一面的护卫。

 “这也是你教的?”

 “是。”东方情点点头。“我到云宫之后,也学子许多武功。外人认为青龙堂主最厉害的是刀法,但其实我最擅长的,是音律杀人的绝学。”四堂之主各有其擅长的武功,对各种武学都有涉及,这是身为一堂之主必须要有的能力。

 云水心垂眼藏住惊讶。

 知道愈多关于云宫的事,她就发现,她和他的距离愈遥远。他就像在天边高不可攀的星辰,而她,只能站在原地,当一个平凡人。

 “不管你在想什么,我不喜欢你脸上的表情。”

 东方情不高兴地盯着她。“不准你想要离开我的事。”

 云水心盈盈抬眼,迟疑的手抚向他脸庞。

 “墨砚哥哥,你还是好厉害,好像我怎么追,都追不到你。”她幽幽的眼神,像藏了千万心事。

 “你不需要追,因为我一直都在你身边。”他握住她的手,贴着自己的脸,语气有着温柔、有点叹息。“云儿,你的小脑袋瓜里怎么会藏有这么多的胡思想,身份、才能、外表,那些事很重要吗?”

 很重要。因为,她什么都没有。

 他可以不在乎,但是她不能。因为,她没有勇气站在很多人面前,假装自己毫无残缺的抬头

 可是,这些他全不当一回事。他知道她的顾忌,却不能理解,所以,她什么都不能说。

 “那,在你眼里,什么事才是重要的?”她努力放轻声音、放松表情。

 “你。”他低下脸,眼神对着她的。“只有你才是重要的,你是我的子,我唯一爱的女人。”

 她心一颤。

 “可是,我变丑了,又不温柔、又不可爱,也再不会是以前天真不知愁的云水心,你怎么还能…

 爱这样的我?”她很清楚自己变了,有时候想到以前的自己,她都觉得可怕,为什么她以前能得到那么多快乐和幸福?

 “是我没能保护你,才会害你试凄。你受了苦,我只会更心疼你,哪有时间想不爱你?”他轻笑,不想她伤感。

 “那你呢?我也变了。对仇人,我心狠手辣;对世事,我冷眼看待;能理智沉稳处事,是因为我不关心。我变得无情了,也不再是你以前单纯的墨砚哥哥,你还会爱我吗?”

 现在的他,是完全的江湖人,如果必要,可以杀人不眨眼,冷酷的也许更胜刽子手。

 “在我心里,你永远是我的墨砚哥哥。”她低哑地道“也是我…唯一爱的男人。”

 “这就够了。”他低头吻住她的,她闭上眼,轻叹口气后,顺从地接受他的吻。

 东方情吻得很温柔,但没有吻得深,抬起脸时,他脸上挂着一抹足的笑容。

 “云儿,这是我们重逢后,你第一次在我怀里这么乖。”一点都没抗拒他的亲密哟。

 她微晕地低下脸。

 “墨砚哥哥,如果我们没有遇见这些事,顺利地成夫,那么现在的我们,会变成什么样?”

 “嗯…应该会有几个孩子,然后,我忙着记账、处理庄里的事务;而你…就替我生孩子、养孩子,顺便捣蛋。”他深思后回答。

 “捣蛋?!”好歹她是个庄主夫人、也会长大,不会永远都像小孩子好吗?他对她的成视谌可真有信心。她哭笑不得。

 “因为,我宁愿你永远会捣蛋、会活泼、会找事情让我忙,可是却每天笑口常开。”他怜惜地望着她,一点都不希望她懂得这些伤悲,而这又该怪柯渡飞。这时候东方情在想,只让他接受王法的制裁,会不会太便宜他了?

 “墨砚哥哥!”她偎进他怀里,又想哭了。

 “云儿,不要想离开我好吗?”他搂着她,再度要求。

 “墨砚哥哥,如果我们是夫,那我们迟了十年的新婚之夜,你愿不愿意现在还给我?”她不回答他的问题,反而贴着他膛,问着别的问题。

 “你说话的语气,好像那是我欠你的。”东方情哭笑不得。但是不可否认的,想到他们的新婚之夜,他也只是个正常而平凡的男人,他可以拒绝天下美女,但是唯一不能抗拒的,就是他最心爱的女人。

 “你是欠我啊。”她头点的理所当然。

 她连着两次用这种明示跟暗示,东方情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,让自己可以看见她的脸。

 “云儿,你是认真的,还是只是想考验我的自制力?”他很严肃地问。

 “那你呢?你是真的还愿意把我当成你的子,还是只是在安慰我?”她下羞怯,以同样严肃认真的口气反问。

 “你一直是我的子,绝不会改变。”他皱着眉,这话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,别告诉他,她还不相信。

 “那…你还等什么?”她微羞的眼眸避着他的,开始顾左右而言他。“除非,你不想看见我这张…”

 “不许再说。”他迅速捂住她的嘴,不准她再自惭下去。

 她眼神溜转了下,像以前流年百出的模样,东方情一时看呆了;她却伸手搂住他颈项。

 “墨砚哥哥,新郎要抱新娘进房。”她暗示。

 “有这种习俗吗?”问归问,他还是打横将她抱了起来。

 唔,她真是太瘦了,他不太满意地想道。等回宫后,一定要叫天仇开葯,好好帮她补一补。

 “不知道,只是我想你抱我。”她皱皱鼻,很老实招了。“墨砚哥哥?”

 “嗯?”她在迟疑。

 “我的身体…不会很好看。”她语音很低很低地招认。她想做他的子,突然很想很想。

 在他保证爱她后,她真的很想做一回他名副其实的子。

 “等我检查过后,再说好吗?”他出抹笑,跨步走向她的厢房。

 他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。替她疗伤的时候,他已经看过她身上的伤痕,也预期还有更多,但在当时,他只顾着替她疗伤,没想过要察看更多。

 入了房,走向畔,桌上油灯闪烁,他将她放上,居高临下地望着她,眼神专注而深情。

 “把灯灭了,好吗?”她低喃。不知是羞、还是紧张,她觉得身体开始发热。

 “不。”他轻笑着摇头,放下一边的幔,减弱了灯光,但却保持在两人仍可以看清楚对方的亮度。

 她懊恼地白了他一眼,然后眼垂低低的,再不看他了。

 东方情放下另一边幔,侧在她身旁,修长有力的手指抚过她的脸,再往下,直至畔,开始解着她带。

 “云儿,”手解着她的衣服,但他的眼神仍然望着她,一瞬也不瞬。“不要想你跟我只做一夜夫,在今夜过后,就开始准备逃走。我不准,听清楚了吗?”

 她嘟起,又白了他一眼。

 她是真的有这种想法,想着能和他做一回真正的夫,若是必须离开,她至少无憾;可是他却看穿了。

 “夫,该是一辈子的事。”他低首吻她,一边吻,一边拂开了她身前的衣物。“当年拜堂,就是一生一世、不离不弃,我只认定一个子,就是云水心,如果她不肯陪我一辈子,那么,我就孤独一生。”

 “墨砚哥哥…”她颤然地搂住他,被他吻着的舌,不再全然被动无反应,凭着本能与他的引导,她开始回应。

 她不曾怀疑过他对她的爱,她很想就答应他,两人再不要分开,可是每次想到自己的脸,她就是无法下定决心。

 爱他,应该是给他最好的,她不敢霸着他的爱不放,却让他失去拥有更美好女子的机会。

 “云儿,不要离开我…”退下自己的衣衫,他的壮,衬得她更为纤弱。

 “墨砚哥哥…”终究,她还是没有承诺。

 泪,飘狂与浓烈的爱意里,在他怀里,她不要担忧未来…  m.6n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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