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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刑克男的第四任妻子
 新房里——

 “哟!来瞧瞧新娘子,长得可真俊。”

 “是呀,咱们的新侄媳真水灵,瞧瞧那皮肤哟,水的,像掐得出水似的。”

 说话的狭眼妇人真描了,还掐出个青紫印子。

 吃痛的佟若善抬眸看了一眼表情夸张的女人,心里记下她的长相。

 “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十天半个月,咱们那位三爷可是八字重的,看新娘子这副小身板怕是撑不住。”

 此话一出,不‮妇少‬人、小姑娘捂嘴嗤笑。

 刑剑天的两位嫡兄长虽然有娶,但未有所出,大嫂仍在府中,为亡夫守寡,二嫂丧夫时年方十八,被亲家大哥接回去,已另行婚配。

 刑剑天底下有两个庶出弟弟,老二刑剑山,二十一岁,有周氏,老三刑剑云,十八岁,尚未成亲,有两名通房。

 因为老将军还在,所以刑府并未分家,东跨院里住着庶出的二叔父刑南山一家,子水氏,生有两子刑钰、刑真,西跨院则是三叔父刑东山,子黄氏,他们只有一女刑冬雪。

 将军府的子嗣甚少,偌大的将军府不怕不够住,再加上如今庶多于嫡,除了刑剑天之外全是庶出跟旁支,大家都想当将军府真正的主人,而战场上最容易死人,一旦刑剑天亡故,膝下又无子嗣,这些庶生子的机会就来了,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家主,就看个人本事了。

 也因此佟若善入门才第一天就遇到刀光剑影、夹,内宅妇人都希望刑克的传言能继续下去,再来一个被克死的新媳妇,刑剑天大概不会再娶了,他们这一房也就绝嗣了。

 “几位夫人、小姐请到外间吃酒,新娘子要换装了。”抹着两团红云的喜娘笑咪咪的送客。

 一群长舌的女人被送出去后,穿着喜气的青蝉将一锭十两的银子入喜娘手中,喜娘笑得更开心的离开了。

 “这些人真缺德,大喜日子还来糟蹋人,真想一脚把她们踢出去。”青桐没好气的道,太可恨了,什么亲戚嘛!

 “那是青芽的活儿,你可别抢走了。”

 “青蝉姊,你别取笑人了,我是真的气呀!你看看她们把小姐掐成什么样,都瘀血了。”怎么,嫉妒她家小姐皮肤好呀!又捏又掐的欺负人,她青桐第一个不高兴。

 “要叫夫人了,小姐如今是将军夫人了。”青蝉从带内袋拿出一个小盒子,挖出一些里头半透明的药膏,涂抹在主子白皙胜雪的藕臂上。

 “是呀,小姐成了将军夫人,听了好别扭。”青桐撇撇嘴,真不习惯。

 青丝、青芽去府里探路,顺便和下人套套情,青桐、青蝉则留在屋里服侍,初来乍到,除了将军大人外,她们一个也不认识,该提防的事还是得提防,人心不古。

 “什么别扭,多喊几次就顺口了。”

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,身上并无太多的酒味。

 “将军。”

 “将军安好。”

 “下去吧。”

 “是。”青蝉和青桐一福身,侧着走出房门,顺手将门板阖上。

 坐在沿的佟若善甜甜笑着,宛若一尊玉人儿似的发着微光,醒目又动人,动着雾般灵气。

 “你没在外头敬酒?”他回来得太早了。

 “没人敢敬我酒。”刑剑天没敢说出口的是,他怕她又如前头那三个一样福薄,他没敢多喝一口酒,要亲自守着她才安心。

 “霸气。”但佟若善真的想说的是,土匪。

 他笑着坐在她身边,一手拥着她的细。“宵一刻值千金,谁敢拦着我就是我的仇人。”

 “咯咯…你这脸皮厚得,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。”也只有他有这股佛来杀佛、魔来斩魔的气焰。

 “安置吧,不能白白辜负大好时光。”刑剑天作势要上她,一手解开她银丝扣环的白玉带。

 “等等,先把你这一身洗一洗,别给我带臭味上。”佟若善伸出两手抵着他的膛,将他推开。

 “不臭呀!”他抬手一闻,觉得还可以,不过他还是起身往沐间,将自己彻底洗了一遍。

 闺房内,娘子最大。

 一会儿,他浑身清的回到寝居,恶狼扑羊似的将娇美柔弱的小子扑倒在上,行军打仗似的快速着她的衣服。

 “云南白药的配方我放在青蝉那儿,明儿一早你让人去拿,以后我不制药了,你给我分成,一年五万两…”啊!他急什么,都扯破了,人都躺平了,他还愁吃不着吗?

 “闭嘴。”正事要紧。

 “不能闭嘴,关于银钱的事一定要说清楚,做夫是长久的事,不能因为银子撕破脸。”佟若善扯着他的头发,硬是拉起他往下拱的头,不让他像狗一样一直啃她的锁骨。

 刑剑天有些火了。“我的就是你的,我的银子全归你管。”

 “真的?!”多大的福气呀,呵呵…“真的。”不让她管给谁管,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子。

 “好吧,那你继续。”

 佟若善手一松,头小子似的刑剑天又埋头耕耘,他从柔美的皓颈一路往下吃,一手往腴的大腿摸去,爱不释手的捏软

 他很专心的吃着,可是有一只小手不断拍打着他的背,他很难不注意到,无奈又压抑的着气问:“又怎样?”

 她小脸微红的指着放在枕边的小盒子。“我们要不要垫着那个,好像新婚夜都要用到。”

 “什么东西?”刑剑天一脸不耐烦,他真的很忙,不重要的事别来烦他。

 “…白绸。”佟若善在前一世已经是个三十五岁的女,男女爱也不是没已经历过,可不晓得现下为何仍感到这般害羞。

 他脸色微微一沉,明白白绸的用处,咬住她的耳垂,哑的道:“我们武将不兴那一套。”

 “还是垫着吧,免得别人闲言闲语。”她可不想过些日子听到她非完璧之身的传闻,流言会害死人。

 刑剑天想了一下,朝她水滩重重一吻。“随你。”

 佟若善才刚把白绸垫好,洁白如玉的身子便被个鲁的汉子啃来啃去,翻过来又覆过去地咬出青青紫紫,一朵又一朵的红莓绽放,满布狗啃过的印子,惹得她不时逸出娇“…轻、轻点,太重了,我…嗯!会痛…你这个莽夫!”他到底会不会?

 “你说的没错,我就是莽夫,我三岁就在马背上长大,只会横冲直撞…”他用力一顶,忽地畅快无比。

 一声痛呼,佟若善把咬破了。

 经历了二十五个年头,第一次开荤,初尝味的刑剑天不知餍足。

 习武之人体力旺盛可见一斑,天刚擦黑他就入了房,直到东方大白才有七分足感,他认为自己还能再战个几回,可是身娇体虚的小子已经兵败如山倒,声音嘶哑得连喊都喊不出来,他只好放她一马。

 简单的为两人清洗了一番,刑剑天拥着子入睡。

 觉得刚睡下没多久的佟若善是被摇醒的,她全身像被肢解过又拼起来似的酸痛不已,手臂连抬起来都没力气,她奋力的张开嘴问道:“他呢?”

 青蝉忍着笑,回道:“将军在院子打拳。”

 “嘁!他怎么不知累呀,是吃了增加十年功力的大补丸吗?”她惨兮兮的像团泥,他却健壮如牛,真是太不公平了。

 “等小姐…不,是夫人你去炼制金丹。”青蝉再也忍不住笑出来了。

 “坏丫头,连你也打趣我,过个一、两年我给你找个庄稼汉嫁了,让你土里刨食过过苦日子。”丫鬟不能宠,瞧瞧她都宠出什么人,连主子也敢取笑。

 “种田人好,不怕没粮食,到时夫人送奴婢一百亩地当嫁妆,奴婢就能把土地租出去当个地主婆。”

 “你哟!没出息…”佟若善想要伸手戳她一下,却忍不住低呼了一声,噢!这…动不了。

 “没出息总好过心大的,夫人,你很难受吧,青桐已经去提热水了,一会儿夫人泡一泡解个乏。”青蝉拿了件素白亵衣,轻柔地为主子穿上,见她疼得皱眉,赶紧捏手。

 “嗯…”泡泡热水澡也好,佟若善不舒服得小脸都皱了起来。

 这时青桐和青芽合力抬了装有热水的木桶进来,沐间在寝居后头,与寝居相连通,以一座八扇的山水屏风隔开,里面有一只半人高的浴桶,容得下两个人的宽度。

 举步维艰的佟若善被青蝉和青丝扶着走进沐间,力的娇软身子一浸入泡有舒缓药粉的桶子里,微微烫肤的热水让佟若善舒畅得吁出一口气,瞬间有种再次活过来的感觉。

 “青芽,你手劲大,帮我捏捏颈。”那浑人没个分寸,简直想让她死呀,他就不知道适可而止吗?

 “是的,夫人。”青芽放下手中的水瓢子,时轻时重的按她的位,帮她推开结起的硬块。

 懂位的人就是不一样,一手按的功夫教人舒服得昏昏睡,靠在桶沿打盹的佟若善根本不晓得身后的人换了,她哼哼嗯嗯的像被主人挠肚的猫儿,佣懒至极着蜷起脚指头。

 “…嗯!嗯!青芽,你的力道拿捏得真好,下左侧再单击…对,就是那个点,又酸又麻…你家将军下手真没轻重,八百年没吃过也不用那么心急…”

 她应该制定家庭规章,每逢三、六、九才行房一次,余下日子荣养身子,不然这般操劳,他那刑克男之名就要四度落实了,而且她现在就可以判断她的死因,绝对是累死的,而且验无致命外伤,让大伙儿又有谈资。

 “…一定要让他照表课…每次不得多于一个时辰…那个没节制的混蛋,他怎么不把我当敌人杀了…”省得他费尽心思折腾她。

 “什么叫照表课?”

 “嗯!就是…”佟若善仔细的解释一番,这才问道:“青芽,你的声音怎么变低沉了?”说完,她好笑的微勾起,这样的对白好像小红帽和狼外婆。

 “风寒。”

 佟若善身疲心也乏,警觉完全丧失,不疑有他。“喔!咱们的箱笼里还有两万多颗感冒片,一次两颗服三次,两份,别忘了。”

 一回京就忙着处理终身大事,以及和老妖婆斗,她几乎忘了她们在建康做的成药,此时才想起来。

 “感冒片?”她又制新药了?

 “嗯!专治风寒的…”咦!她不是晓得吗,怎么会这么问?佟若善还来不及细想,只觉得眼皮一直往下沉,思绪赶不上睡神。

 “有多少全卖给我。”边疆士兵正因寒而苦恼不已,有速成药片就能省下熬煮功夫,还能省下柴火。

 “…好。”她鼻音重的应了一声,眼睛跟着闭上了,垂下的前额撞到桶沿,猛地一痛打了个灵,同一时间感觉到一只手滑向她大腿内侧。“青芽,你在干什么,我不搞‮丝蕾‬…”她猛地回头一看,不一口气。“啊!怎么是你?!”

 吓!她到底说了多少不该说的话?她懊恼得想大吼。“看到我很意外?”刑剑天轻挑着眉,似是在说,不是我是谁,你还想见到谁呀!

 “你不是在打拳?”佟若善话锋一转。

 “打完了。”刑剑天把衣服一,赤|luo着身子踏入浴桶,半满的水溢高,他将她抱坐在腿上,让她背向他。

 他这番亲昵的举动,让她白惨惨的脸色更白了。“你…你可不要再来了,我吃不消。”

 他取笑的一哼,一口咬上她雪白玉颈,出一朵花来。“我是莽夫不是禽兽,把你累晕了我得不偿失。”

 她昨夜真的晕过去好几回,又被他闹醒了,最后两回她是半睡半醒,让他小有愧意,不敢太下狠手。

 佟若善这才松了口气。“快点,别耽搁了,我们还要去敬茶,去迟了怕长辈不快…”

 想到要敬茶,她急着起身,刑剑天却轻轻按住她滑腻的双肩,将她安妥的搂入怀里。“不急,昨天大家都喝高了,有些人起不了身,我让人去各房各院通知了,敬茶往后延两个时辰,你还能睡个回笼觉。”

 “这样也成?”

 她已经做好了表面上要当个谦良恭顺好媳妇的准备,让诸位眼高的长辈挑不出毛病,他们讥着、讽着、嘲着,她便忍着、受着、笑着,出手不打笑脸人,她一直笑盈盈的,人家也无从戳她心窝。

 “在这个府中我就是规矩,规矩由我定,我说了算。”如今的将军府是他一力独撑,没有他,十年必败。

 佟若善忽然觉得自己膨了十倍,因为她的丈夫是高山一般的大神。“你好威武,我太崇拜你了。”

 刑剑天明显被她的话取悦了,嘴角扬得更高了。“我是你的男人,记住了。”

 “嗯!嗯!”她点头如小啄米,好不温顺。

 “府里的主子不多,你需要当回事的是祖父和大嫂,包括你在内,咱们嫡系就四人,剑山、剑云是庶弟,打个招呼就成,不必太关注,二叔父、三叔父两房人你看过就好,不论他们说什么就当耳边风,别往心里放。”

 他向她解说着将军府的内在关系,好让她尽快融入。

 佟若善听着,不想着,将军府的人口真的很少,反观武宁侯府里,光她爹就有五个姨娘、三名通房,庶子、庶女若干,分出去的亲族更多,将近四、五百人。

 “我对大嫂要恭敬吗,还是平辈论处就可以?”

 “敬是一定的,但不一定要恭,怎么说她也是长嫂,为大哥守着不愿再嫁,光冲着这一点我们就不能亏待。”将军府定不会少她一口饭。

 “好,我懂了,长嫂如长姊,她贤我就敬。”人敬我一尺,我敬人一丈,人和人相处靠的是诚心相待。

 “好,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,前提是不许把屋子给拆了。”刑剑天喜欢宠,看她狐狸似的狡笑便欢喜。

 泡了一会儿热水澡,磨磨蹭蹭的小打小闹,待两人玩闹够了,都泡皱了一层皮,互相取笑的起身穿衣。

 当新婚小夫一身清的踏入花厅,桌上已摆了六荤四素十道菜的早膳,取其谐意十全十美。

 “哇!好香,有甜糯香的枣熬梗米粥,还有糖蒸酥酪、酒酿饼、炸五馅卷、丝羹…全是我爱吃的,青丝,你对我真好,我爱死你了!”佟若善两眼放光的瞅着青丝,人生真是死而无憾了。

 “咳!咳!”刑剑天目光不善的重咳两声。

 佟若善没好气的横他一眼,真是个爱吃醋的男人。“我是指她的厨艺。”

 “难道还有其它吗?”他不快的板起脸。

 男人也是需要哄的,佟若善在他耳边低喃了一句,他马上如骄傲的公膛,眼泛笑意。

 “小姐…呃!夫人,这是全是奴婢亲手做的,未假手他人。”青丝话里含有深意,并非讨赏。

 闻言,正在为子布菜的刑剑天筷子一顿,略微看了子云淡风轻的神色,他不发一语的默许主仆俩的防备。

 “嗯!那你就接手小厨房吧,从采买、掬洗、切煮到上桌都由你全权负责,把我饿了,就是你功劳一件。”最重要的是,别让我被毒死呀!

 心照不宣的青丝恬静的笑道:“是的,夫人。”

 “祖父,喝茶。”佟若善恭敬的道。

 “嗯!好,看人的眼睛便知其品,你两眼清亮有神,澄澈如湖,不错。”是个干净的孩子。

 老将军刑胜锋年近七十,双眼铄,透着杀伐过的锐利,但终究是老将凋零了,气有点差,眼皮往下垂,腊黄腊黄的脸色显得精神不是太好。

 他早年被蛮子从背后砍了一刀,由左后肩划向右后,深及见骨,几乎要将他砍成两截,幸好他命大捡回一条命,但是他从此再也上不了马,也无法握刀,背微微驼着,那次的伤,也断了他半生戎马生活,他从军中退了下来,回京过起莳花养鸟、教养小孙子的闲散日子。

 “多谢祖父夸赞。”

 佟若善也自我期许继续保持心澄如镜,辨别世间是非黑白,用来鉴人也鉴己。

 向祖父行完全礼后,面对清婉秀雅的陆婉柔,佟若善规矩地行半礼,敬她为尊长。

 “大嫂喝茶。”

 “长得真好,圆乎乎的眼儿像琉璃珠子,一看就是个福娃,难怪咱们三弟为了你都坏了规矩,要我们不要太早在正厅候着,好让你多歇一会儿。”

 佟若善听出陆婉柔话中的讽刺,装得温婉无辜的道:“不是咱们府里都这样吗?相公说这是他的规矩,他说的规矩才是规矩,我出嫁从夫,自然是他说什么我听什么,本来我一早就梳妆好了。”

 端起茶喝了一口,陆婉柔放下丰厚的见面礼。“呵,咱们家的确没什么规矩,你随意就好,待久了自是一家人。”

 佟若善却觉得她的言下之意似是在说:那也要待得久呀!不要如前面那三个,合起来还撑不过一个月。

 “嫁进将军府我就是将军府的人,我一定会善尽当家主母之责,把每一个家人都照顾好,不让相公有后顾之忧。”佟若善眼笑眉笑的,活似一尊软糯糯的小菩萨。

 陆婉柔温柔的微笑有瞬间的凝结,一会儿才挤出话来“好志气。”只怕有心却做不到,十来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作为,总是心大的,生浮夸。

 佟若善笑了笑,接着转身。“二叔父、二婶娘喝茶。”

 “嗯!”刑南山及水氏安静地喝完茶,顺手放上红包。

 “三叔父、三婶娘喝茶。”

 “好。”刑东山和黄氏眼角往左一瞄。

 刑剑天面无表情的站在子身侧,随子的敬茶他一一颔首,有这尊大神镇,敬茶过程和顺得出人意料,没有人敢存心刁难,从头到尾走个过场而已,让某人喜孜孜的想着:家有猛虎,挡煞镇灾两相宜。

 接下来的小辈就好处理了,要么文房四宝,再不然就是玉佩一只,十手指头就能数完的人头,一下子就发完了。

 其实不需要过目不忘,人数少得伶若善睐一眼就记住了,狭长眼的是三婶娘,就是昨晚把她的手都掐紫了的那个;三叔父是一副被酒掏空身子的瘦皮猴样;二叔父微胖,看人的眼神有点贼;二婶娘不爱笑,老喜欢眯眼看人,目光让人很不舒服。

 “我说三侄子呀,你几时要回边疆?丢下新婚的小子可不太好。”开口的是向来爱嚼舌的黄氏,她笑咪咪的眼中有着算计,老以为别人比她笨,看不出她在图谋什么。

 “如今是暖花开的季节,水草丰沛,北方蛮子也要休养生息,放牧牛羊,短期内我不会回去。”若无意外的话,刑剑天至少能在京城待上半年,而后要看皇上的意思。

 “嗳!那就好,好不容易娶了个水灵灵的小子,你要好好的疼惜她,别冷落了人家。”黄氏调笑道。

 刑剑天垂目,未看向任何人。“阿善还小,各位叔父婶娘手下留情,别臊她,她会脸红。”

 安静含笑的佟若善装出以夫为尊的模样,眼里只有丈夫,心里却腹诽着,啐!你看过我脸红几次,还不是天下第一没皮的你闹的!

 “哎哟!才刚进门就叫起小名了,小夫感情真好,他大嫂,你看了羡不羡慕?以前你和老大可没这么浓情密意,你瞧,他们眼里还连着丝呢!”哼!守什么寡,你能守出一座页节牌坊吗?

 明知是三婶娘在挑拨,可是看到新婚夫四目相望的情意,陆婉柔的目光不自觉变得深沉。“一家关起房门来是一家,谁刚成亲时没几里调油,一过了腻歪期谁还眼红。”

 男人没有一个是长情的,他们只看重外面的打拚。

 “呵,听见了没,你大嫂说你只有几天的好日子,一旦男人不爱你了,就像失水的花儿枯萎了。”女人不能只依靠男人,那实在太危险了,这世界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。

 “三婶娘,你别曲解我的意思,我是说新妇有新妇的责任,哪能一整天在风花雪月里着男人不放,大丈夫应有所为而为,勿沉溺儿女私情。”陆婉柔说得慷慨昂。

 “谢谢大嫂、三婶娘的关心,你们不要为我起争执,其实我的心不大,只要守着相公一人就好,那些忠孝节义的大道理我不懂,我只知道相公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。”

 佟若善小鸟依人,小脸嫣红,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冷然饮茶的男人,小指在他手心勾呀勾的。

 她这小动作看得所有人都惊着了,两眼瞪大,以为下一刻就会被无情的甩开,谁知刑剑天的大手迅速的包握住她的小手,在场的人除了见多世面的老将军外,都差点从椅子上跌落地面。

 “三…三侄子,看来你喜欢你的小子的。”黄氏有些尴尬的道。看样子她得重新评估评估,这粒小棋子有点棘手。

 其实每一个人都在等,等什么呢?

 如今的漠北将军府是刑剑天打出来的,也就是说,他是顶梁柱,只有他有资格决定府里的大小事。

 以前他尚未娶,由陆婉柔暂时代为管家算是合理,她是老大的遗霜,让她管管事也好打发时间,省得漫漫长夜难度,可是现在刑剑天有子了,还活蹦跳的,陆婉柔就不适合再替当家的小叔理家,理应将大权还,由新的小娘子掌家,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。

 所以说大家的机会来了,才十五岁的丫头片子还不好拿捏吗?只要哄着她,府里的银钱就能大笔大笔地向他们手中,说不定连铺子、地契也能骗到手。

 刑剑天看了子一眼,乍看冷冷的目光中,却带着只有佟若善看得见的柔情。“喜欢。”

 “那你舍得她劳累吗?咱们这个将军府可不小,要管的地方可多着呀!三婶娘怕她一个人孤木难撑,你看要不要找个人帮衬帮衬她…”黄氏语带试探,只差没有遂自荐。

 “三婶娘,我才进门你就要相公纳妾?”佟若善杏目圆睁,马上出泫然泣的伤心模样,还刻意从他的大掌中回手,假装拭泪。她可是很会演的。

 刑剑天沉下脸,目光锐利的看向黄氏。

 他那冷冷的眸光一横过来,黄氏瞬间吓出一身冷汗,连嘴都发白了,天呐!这煞星怎么不死在战场上,还活着回来干什么,她被他吓得心窝直颤,卜通卜通跳得老快。

 “不、不是,我不是这个意思,三婶娘只是担心你年纪还小,有些事处理得不周全,婶娘们都闲着,你若需要帮手便喊一声,我们义不容辞。”

 “三婶娘,你别吓我嘛,我胆子很小的。”佟若善这才破涕为笑,表现出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。

 “三婶娘,劳你费心了,还有我在,我们这一房一条心。”陆婉柔道。她不出声就当她不存在了吗?

 水氏眯眼一看,发出令人不适的笑声。“一条心有什么用,总不能由寡妇当家吧,如今三侄子都娶了,你也别老占着茅坑,该还给人家了,不是你的,握再久依旧不是你的。”

 陆婉柔倏地捉皱了手中那条绣着一朵清莲的帕子,但很快的又放开,皮笑不笑的回道:“这是我们这房的事,二婶娘还是把心神放在二叔父的姨娘身上吧,听说石姨娘又有身子了,恭喜二叔父、二婶娘添人又添福气。”

 “你、你这个…”这话戳中了水氏的痛处,她又气又恨,一张方脸拉得又长又臭,但很快的她便反击道:“就算是个庶子也好过不下蛋的母,无子傍身,老子要依靠谁,怕是连死了也无人祭拜。”

 陆婉柔不痛不,噙着浅笑,看着刑剑天问道:“三弟,你不会不管大嫂吧。”

 这句话的含意可深了,顿时起千层,但是…一山还有一山高。

 佟若善马上回道:“我和相公当然会照顾对大伯有情有义的大嫂,有我们一口饭吃,绝对饿不着大嫂,世上有几人能为一个人从青丝守到白发,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感情啊!相公,我们一定不能亏待大嫂,拨个院子让她养老吧。”多好,提早过退休生活,旁人求也求不来。

 陆婉柔的眼底瞬间闪过一道冷芒。

 “嗯!你说好就好。”

 刑剑天对子的百依百顺又引来一阵侧目,他的好说话简直要让人吓破胆,杀人像砍萝卜的鬼煞,几时变成菩萨了,有求必应。

 佟若善笑眼一眯,好不开心。“相公,你对我真好。”

 “你是我的子。”他的一句话囊括了一切。

 某人妒红了双眼,直想把这刺目的一幕撕裂。佟若善,看你还能笑多久,刑克男的子向来不长命。

 感觉到一道刺人的目光来,脸上带笑的佟若善抬起头一瞧,正好对上陆婉柔森冷的目光,对方明显一怔,似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抬头,随即若无其事的垂眸,一如端庄大家。

 “大嫂,你别担心,一切都会变好的,我来了,咱们将军府也会更昌盛,众人同心,把荣耀传百年。”没人听出佟若善的弦外之音,百年大家靠的是代代相传,她在为以后的孩子铺路。

 谁靠他们呀!嫡子掌家,当然世世代代以嫡为长,枯枝杂叶可以不予理会,自会烂在泥土里。

 陆婉柔在心里嗤笑,是众人离心才对。“你才刚来还不熟悉府内的运作,你就好好当你的新嫁娘,别为了这些拉杂倒灶的事儿烦心,过个一年半载再来心。”她并不打算权,虽然没明白表现出轻蔑,但言谈中仍是瞧不上新妇的年少,认为以她的年纪管不好一个家。

 但是是好是歹由不得她作主,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,谁是家主便由谁决定,而刑剑天正巧知晓子有不凡的能耐,能家事、俗务一把捉,她理家的本事绝不亚于陆婉柔。

 “就是年幼才要学,要不然永远也长不大,阿善聪明,学什么都能很快上手,回门过后就让她理家吧。”早晚都得交接,何必一拖再拖,徒然坏了感情。

 吓!他这是在跟她拉仇恨,嫌她不够四面埋伏吗?佟若善在心里埋怨他的莽撞,坏了她的盘算,她本来打算以无为而治的样子蒙混十天半个月,等把府里的水有多深给摸透了再行动,到时一切都会在她的掌控中。

 “三弟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,是认为我管不好将军府吗?”他想过河拆桥?这主意未免打得太好了。

 “不是,而是回归正统,你是大嫂,没有道理一直管着小叔子的家,以前我无内眷,由你代管情非得已,而今新妇入门,大嫂也可放下肩上重担,好好休息。”刑剑天回得句句在理。

 陆婉柔眼一眯,一时间控制不了情绪,带着怨慰冷笑道:“你怎么不直接叫我去死,一个没了丈夫的女人你让她休息到几时?一口棺葬了还顺心。”

 刑剑天听了不喜,正想回话,一只白小手突然按住他古铜色的手背,佟若善娇脆的嗓音代为回道:“吃斋念佛呀,求佛祖保佑你下辈子还能和大伯在一起,生不能相守,死后双飞,大嫂情深义重,佛祖一定听得见。”她两辈子才嫁j次,别来坏事成不成?

 陆婉柔秀目一瞠,激动得几乎从椅子上站起来。“你…”佟若善没让她有开口的机会,笑靥如花的看向丈夫。“相公,我们不是还要进宫谢恩,再不走就来不及了。”见过亲众也就认个脸,无须深入打交道。

 “是该进宫了。”刑剑天朝她伸出手。

 佟若善将白皙透亮的小手放在他厚实的大掌中,满意的听到众人又是一阵气声。

 “大嫂,你要将账目整理好喔!我没相公说的聪明,怕看不懂『你的』账册。”说完,她开开心心的跟着他离开了。  M.6n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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