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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 “柏乐怡!你居然敢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跑了!不许挂我电话,听到没有,不许挂!”

 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如同原子弹爆炸,震得柏乐怡慌忙按下扩音键,用枕头捂住耳朵。

 “喂,你还在吗?不许捂上耳朵!否则我就冲进你家,吵到你睡不了回笼觉为止!”

 嗯,芷茵发起脾气来总算有了点活力,不像平时哭哭啼啼的,像个半死不活的小媳妇。

 “我在听啊。”她悠悠回敬一声,“喂,雷太太,不要那么凶,我老妈就在隔壁,她听了会以为这里来了强盗,吓出心脏病。”

 “你说,你昨晚是什么意思?一声不响就不见人了,还丢了串车钥匙给我,明明知道人家不会开车,你应该守在包厢门口才对,万一发生了什么事,也好冲进来救我…”

 “守在门口?我有病呀!你们在里面卿卿我我,却叫我守在门口喝西北风?亏你想得出!”她对着电话扮个鬼脸,“再说,就算我不留下钥匙,自然有人会送你。”

 “呸,你还敢幸灾乐祸,昨天害我提心吊胆一整晚!”

 “有帅哥作陪还提心吊胆?我看是狂一整晚才对吧?说说,你们的运动做得开心吗?他技术如何?你们是在‘豹子’身上做的,还是在‘丛林’里做的?”

 “呸呸呸,你就知道想这些**的事!告诉你吧,我们之间可纯洁了,距离起码有两米以上。”

 “什么?”柏乐怡一惊而起,“江芷茵,你这个败家女,不要告诉我昨晚砸了那么多钞票,连个巴巴都没有!”

 “正确,”江芷茵在那头得意扬扬,“一开始我们听音乐聊天,他看我不敢喝酒还不停地拉衣服的领子,就笑着叫我放轻松。他说,我是客人,我叫他干什么他才会干什么,不用担心。后来快三点钟了,我说我要回家了否则家里人会骂,他就主动送我回家,还满绅士的,嘿嘿。”

 “你…”柏乐怡觉得自己已经气得快说不出话,“早知道这样,我就不把他让给你了。”

 “咦,对了,他还问起了你喔!”

 “问什么?”她心里莫名的有点紧张。

 “他说,你那个朋友好玩的,她常到这儿来吗?我说,不常来,因为她说自己没钱,之后他又有意无意地提起你,我猜他是想打听你的底细,但出于职业道德又不方便打听,只能采用旁敲侧击的方式,我都替他难过,后来,就主动说了些关于你的事。”

 “败类!”柏乐怡笑骂一声,奇怪自己为什么心情这样愉快。“你出卖了我什么情报?”

 “都是些好话啦,说你自幼丧父,主动挑起全家生活的重相,大学里成绩优异,毕业后很能赚钱,最向往的衣服牌子是香奈儿,最喜欢吃的水果是榴链,可惜为了省钱,你总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…”

 “江芷茵,你把我形容得也太寒酸了吧?”

 “傻瓜,这样才能挑起男人的保护。不过像他那样的男人有没有保护女人的意识就不知道了,一直以来都是女人们在保护他。喂,告诉你一件事喔…”她声音转为神秘,暗藏一丝窃喜,“你这招果然有用。”

 “什么有用?”她的思维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题中,转不过来。

 “阿骏看到凯森送我回家,吃醋啦!”江芷茵仿佛中了大奖般宣布。

 “喔?你们家那位原来还会吃醋呀,嗯,有点人味了。从前我一直以为他是部机器。”

 “我也以为呀,没想到他真的真的吃醋了!我昨晚洗完澡,-出浴室他就审问我那个帅哥是谁,为什么这么晚了才回家,而且是由别的男人送,后来…不跟你这个小孩子说了,这是夫间的隐私。呵…好困,我被审问了通宵,现在倦意总算上来了,乐乐,下回多安排些类似的活动喔,拜托了——”

 电话咔喀一声,挂断了。弄得柏乐怡对着它瞪眼良久。

 小孩子?那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女人居然叫她小孩子!有点结婚的体验就了不起吗?哼!

 下回?撞到这回就幸运得偷笑了,还妄想有下回!

 将头一只玩具熊往电话上一摔,她继续补眠,

 然而上天似乎有意不让她睡,不一会儿,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。

 翻身,不理。但那声音显然比她还有坚持不懈的毅力,敲个没完,仿佛夏夜的蚊子般扰得人不得安宁。

 最后,柏乐怡只好弃械投降,揪着头发大吼一声,“进来!”

 “乐乐…吵你睡觉了?”进来一名表情可怜的妇人,战战兢兢地问。

 明知故问!柏乐怡懒得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。

 “呃…”她站在门边,言又止。

 “妈,有什么事就快说,补足了眠我还要去见客户哩。”

 “你大弟有信来,要看吗?”柏妈妈扬起一张飘飘飞的纸。

 “下回叫他改发伊媚儿!哼,浪费纸张,邮票又贵。”柏乐怡伸手想抓桌上一杯水,两只枯老的手马上殷勤帮忙。

 喝完一口,她扬扬眉。“他在信里说了些什么?”肯定说了些什么,从老妈那殷勤的态度就可以猜出几分。

 “实际上,你大弟他…”

 “妈,少支支吾吾的了,他又要多少?”这个弟弟她最清楚,平时听播滚乐、看篮球忙得不亦乐乎,哪会想到给家里写信这么费神的事?一看这封来之不易的“家书”,就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。

 “他说他念不下去了,想休学。”

 “什么?”昏昏睡的脑袋顿时消醒了大半,“他以为自己是谁?亿万富翁继承人?居然有资格说自己念不下去?把他扔进深山里饿上十天半个月,我看他什么都念得下去!是在美国泡妞泡得四肢发达、头脑迟钝了吧?

 “当初倾家产送他出去的时候,他保证过什么?才几年呀,就得了健忘症,把自己立下的重誓志得一干二净了?告诉他,休学门都没有,除非像他当初所说的,被雷公劈死了,或给车子撞死了,我就同意他休学!”

 “可是…他已经退了。”

 “什么?哈!这小于居然懂得先斩后奏!我看他脑子其实蛮聪明的嘛。”完全清醒的人发出一声冷笑。

 “乐乐,其实也不能全怪大弟的,”柏妈妈慈母心肠,走过来劝说,“他在信上说,这一科真的好难念:又要写什么论文又要做什么…对了,是叫市场调查的东西。好多从台大、北大、港大这些名校跳过去的高材生都跟不上哩,你知道的,美国教授又喜欢刁难中国学生。不如休学早点出来做事,也好的。”

 “呸,可怜他?谁来可怜我付的学费!”她一把搂过老妈的肩,“妈,你也不要太宠他,我听说美国好多成绩顶尖的都是华人学生,他学不来,肯定是自己不用功!你以为现在工作好找呀?人家有文凭的都没门路,何况他这个没出息的…算了,先叫他回来再说,我再想想办法,把他弄到澳洲或者英国去混个学位。”

 “但是,大弟说他不想回来…”

 “不回来?”柏乐怡觉得自己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,“不回来他待在美国干什么?当幽灵人口?”

 “呃…他说想和朋友共同创业,而那朋友也在帮他办绿卡了…”

 “妈,你少听他吹牛,美国才被恐怖分子炸了,让他暂住就不错了,还想办绿卡?!”她叹了口气,又是一声讽笑,“我看他写信的目的就是来要钱的。说吧,那个创业基金要多少美金?”

 “也不是很多,五六千而已。”柏妈妈满脸难堪。

 “不多,是不多,比起我为他付的学费,确实少了很多。”她一边撕下签好的支票,一边说:“告诉他,这是最后一次我给他钱,既然他要自由我就给他自由,不过,将来他横尸纽约街头,我可不出半棺材钱!”

 柏妈妈一言不发地接了支票,坐在边,半晌舍不得离去。

 “怎么?还有事?”正想躺下的柏乐怡斜了斜眼。

 “呃…还有…你二弟说想买套西装。”

 “他一个高中生要什么西装!”嘴角一扬,她讽刺的笑了笑。

 “毕业典礼呀,他说他们班上的男同学都是一人一套亚曼尼,可他除了校服就只有球衣了,这次毕业典礼,再怎么说,一辈子只有一次,总要隆重一点…”

 “好了好了,妈,你再唠叨下去,我真的要再去心理医生那一趟了。”她掏空钱包内的现金掷过去,“喏,就这些,买亚曼尼大概是不够的,让他能买什么就买什么吧。”

 忆起当年她大学毕业的时候,只租了套学士服,租金还是用她在图书馆打工获得的薪水。不过能怨谁呢?现在弟弟们可以向她要钱,当初,她向谁要钱去?

 从有记忆起,父亲就是一个十足的酒鬼,母亲除了哭哭啼啼什么也不会做。这对倒霉的夫这辈子最走运的事,大概就是生了她这个大女儿。据说头一胎生女儿是很划算的,出嫁前可以在家里充当菲佣,出嫁后自然又成了一棵金灿灿的摇钱树。

 而她菲佣不但当过了,还在出嫁前就已经成了一棵会生钱的树。可惜父亲没能看到她变成摇钱树的这一天,十五年前的一个夜晚,这个酒鬼喝醉后不小心掉进社区附近的人工湖里,第二天像翻了肚皮的猪那样浮上水面,很长一段时间,成为左邻右舍茶余饭后谈论的热门话题…

 “乐乐,乐乐。”母亲唤回她的沉思,似乎这位仁慈的妇人觉得平白拿了女儿的血汗钱很不好意思,应该关心她两句,虽然,她长久以来,都把关心给了两个儿子。“乐乐呀,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吧?有人照顾你,也好让妈放心呀。隔壁王太太人缘很广的,要不要托她帮你留意一下?”

 “妈!”柏乐怡两眼一瞪,真的翻脸了,“你女儿我没那么好福气!哼,让人照顾我?不如说让我去伺候别人才对!求你出去好吗?再不补个眠,我又会有黑眼圈了!”

 “唉,每次劝你总是这样,那件事都过去好久了,你还是放不下…”柏妈妈不敢再多言,拿着钱和支票,喃喃地关上了房门。

 柏乐怡将头埋在软枕里,狠捶一拳。

 她不要恋爱,不要嫁人!

 她,只要赚钱——

 ***——

 计程车滑上山顶道,柏乐怡望了望绿荫掩映中的一扇院门后,拿出粉盒,开始补妆。

 与她有约的客户是个女人,女人看女人总是比较挑剔的,所以,她得好好打扮一下。不浓不淡的妆正适合,可惜脖子上那颗血珠般的红痣总那么刺眼,她得用粉将它遮盖。

 经过多年的摸索,柏乐怡终于找到了一条轻松偃意的生财之道——出售仿冒首饰。与她打交道的,不是名门闺秀,就是豪门贵妇。

 或许有人会奇怪,既然是有钱人家的女子,为何还对这些仿冒品感兴趣?外行当然不知所以,只有柏乐怡才深深通晓其中乾坤。

 据说在经济不景气的今天,从前一掷千金的豪门女子也不敢再随心所花钱了。可骤然削减开支,于面子上又过不去。名牌时装、真皮配件还勉强能消赞得起,但谈到珠宝首饰,就没人能像在超市里买用品那样把它们扛回家了。偏偏衣服是要珠宝来配的,特别是在公开场合面,风光不可少,总不能成天就戴着那一两件吧?

 不知是谁想出了一个巧妙的法子用仿冒首饰来“暂时代替”一下。当然,这“仿冒”两字不是指随随便便模仿一两件钻石饰品就过关了,它模造的必须是名家设计的抢手货,或者一些稀有的古董珠宝。

 不过,无论如何需有个前提,那就是在珠宝展示会上,这些豪门女子先得投资一笔血本,买下仿造的“真品”,让各大报纸杂志大大刊登吹嘘一番,昭告天下自己已拥有了它。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将它转手出去,另外找个可靠的人,仿制一件。最后便可无忧无虑地戴着物美价廉的代替品,到酒会宴会上晃啦。既不怕弄丢,也不怕别人嫌寒酸,一举两得。

 这个指容的可靠人选,就是柏乐怡。说她可靠,原因有三。

 其一,嘴牢。虽然她在上社会四处钻,是各式各样别墅的常客,但从不多嘴。贵妇们虽然常常彼此怀疑着对方脖子上闪闪珠宝的真实,但从柏乐怡嘴里从来套不出一点儿资讯,于是,大家在心知肚明的同时,也把她当成了心腹,大小订单一律到她手里。

 其二,贷好。首饰虽是仿冒品,但工艺半点也马虎不得。她的进货管道很可靠,据说她总是亲自飞到欧洲,找一些老牌手工艺人制作首饰。贵妇间还传着一则马路消息,某,某位孙姓太太戴着一套仿冒的名牌翡翠首饰出席慈善晚会,不幸撞到了当今最富盛名的珠宝鉴定家,孙太太当时心里发慌正想逃跑,珠宝鉴定家却笑盈盈地上前来,当面把那首饰夸了一遍,直说是“极品”,弄得她目瞪口呆。从此,柏乐怡声名大噪。

 其三,嘴甜。买仿冒品本是件丢脸的事,偏偏柏乐怡有本事把黑说成白,说得贵妇们大大受用,甚至觉得不买一两件就是跟不上时代的。于是,除了商务来往,她们也乐于跟柏乐怡当个闺中好友,平时,新买来觉得不合适的衣服、皮包、鞋子、化妆品,或是某某餐厅、俱乐部的贵宾卡、会员卡之类,都会无偿赠给这位可爱的柏小姐。

 此刻,正命计程车司机把车开进花园的柏乐怡,知道又有一桩买卖在等着她了。只不过,她有点担心。

 原因无他,只因昨晚在牛郎店恐吓的那位“埃及后”,正是她今天要拜访的顾客。不知那位李蝶心小姐是否会认出她?虽然她昨夜尖了嗓子,但难免作贼心虚。

 “乐怡,怎么来得这么迟?我可一直在等着你哩。”李蝶心十分热情,一知道柏乐怡来了,便从二楼奔跑下来,身着大花朵图案的睡衣,显然之前在午休。

 “前面那条路有点堵车。”其实是刚刚跟司机在讨价还价。

 还好,看样子她没有认出自己。柏乐怡接过女佣端来的柠檬茶,缓缓调入蜂,舒一口气。

 “乐怡,我要死了,这回你一定要救救我!”她抓住她的手大大撒娇。

 此类无忧无虑的豪门千金行为一向夸张!柏乐怡偷笑,语气诚挚地回答,“又碰上什么麻烦事了?”

 “就是过生日时我爹地送的那条古董钻石项链啦!”她忍不住泣,“前些日子跟几个朋友去拉斯维加斯玩,运气不好,就拿它兑了点筹码,谁知没有转运反而越输越多,最后…血本无归。现在,爹地要我跟乔先生相亲那天戴那条链子给大家看,我从哪里变出来啊?乐怡,你一定要帮我、帮我!”

 “好好好,把链子的图片拿来,我尽量叫师傅做得细致点。”柏乐怡像大姐姐般拍着李蝶心的肩,以示安慰。

 “喏,图片在这里,只有一个角度的,看得清楚吗?”她一脸担忧,“记得叫师傅不要磨那么多个面,这种古董钻不是很亮的。而且…乐怡,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明白,跟我相亲的乔家…是做珠宝生意的。”

 “什么?”柏乐怡一惊。这刁蛮干金当她是神仙?“我只能尽力而为,希望对方不要注意到。不用太担心啦,对方即使看出破绽也不会当面讲出来吧?毕竟要给你们李家一点面子,而且,还是在相亲这种场合。”这话忐忑不安地说出了口,却像是在安慰自己。

 “可是…我爹地最喜欢炫耀了,他好不容易从伯顿公爵那里买来这条链子,到时候肯定会请他未来的亲家鉴赏一番。我就怕…”

 “等等,”柏乐怡打断她的话,“李董事长知道我们的这种…呃…业务吗?”

 “就是不知道呀!”李蝶心哀叹,“像季虹,她先生知道她买仿冒首饰的事,据说还蛮支持,夸她节约。人家有福气,可以光明正大的买,不像我爹地,死脑筋,又好面子,总觉得买仿制品是丢脸的事情。何况,我这次又是在赌城输掉的,他如果知道,不但会把我打死,说不定还会连累乐怡你喔!”

 连累她?对喔!听说李董在国税局有人脉,不说别的,就是一怒之下告她逃漏税,她就吃不消。偏偏这一行偷偷摸摸,早先想纳税也不能。如果东窗事发,叫她柏乐怡到哪里再去找一份像现在这样既轻松又大赚的差事?

 “总之人家不管!你要替我搞定这件事,如果到时没破绽,我一定大大慰劳你…”李蝶心正把头挨在柏乐怡的肩上磨磨蹭蹭,忽然一抬眸,看了二楼雕花栏杆一眼,马上绽放笑颜,“凯,你醒了?”

 怎么这种机密谈话会有别人在场?柏乐怡回头想瞪瞪那个偷听者,谁料脖子顿时被卡住。

 是他!昨晚那个帅得不像话的“牛郎”!

 高大健美的身躯穿着与李蝶心同同敦的睡衣,不过图案换成潇洒墨竹,前襟敞开,出惹人想入非非的肌,只见他拂拂凌乱的发,从容步下楼来。

 “打扰你们了?”他从来就是这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,连问话也是懒洋洋的。

 “没有啦。”李蝶心娇滴滴地依偎过去,搂住他的,两人旁若无人地打了个啵。

 哼,真不要脸!一看就知道自己没来之前这两人干过什么!柏乐怡低下头,偷偷吐吐舌。

 “这位是…”那家伙眼睛的余光朝柏乐怡的方向一斜。

 “喔,她叫乐怡,姓柏。是我朋友。”李蝶心笑着介绍。

 “柏——乐——怡?”俊颜出一丝隐隐的笑,像是故意把这个名字叫得很长。

 “你好。”基于礼貌,柏乐怡只得伸出手。

 玉手被轻轻握住,炽热的温度立刻传了过来,引起她一阵心悸。谁料,凯森并不就此甘休,趁她不备,忽然将葱般指头抬到他微笑的薄边,“啵”的一声,响亮地亲吻了一下,吓得她差点跳起来。

 “嘿嘿嘿——”见恶作剧得逞,他发出一串大笑,径自到墙角的酒柜倒香槟去了。

 李蝶心也是一阵笑,捂着肚子挽住柏乐怡说:“别在意,他就是这样,喜欢戏弄人。咦…看起来他对你有好感喔。”

 有好感?算了吧!有好感都这样让人下不了台,若是有敌意,结局岂不是惨不忍睹?

 “如果没什么事,我先走了!还有间别墅要跑。”柏乐怡匆匆拿起皮包,急于冲出这是非之地。

 “乐怡,等一下,”李蝶心跟到门边,俯到她耳边低语,“如果事情办妥,我就把他送你享受一夜,如何?”

 “呃?”她惊愕地侧眸。

 “别这么大惊小敝的,他是阿波罗夜总会的人,知道那个地方吧?不要跟我说对他没兴趣喱,我相信,只要是女人都会对他感兴趣。怎么样?”笑万分张扬。

 “唔…”柏乐怡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,只发出含含糊糊的语音,胡乱朝李蝶心挥了挥手,仓皇而逃,又引来身后一阵开怀大笑。

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!不敢相信,昔日那个巧言善辩的柏乐怡,居然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怪谁?都怪那个叫凯森的家伙!哼!

 下了坡道,在紫藤花丛中穿行,早的天不期然地下起了浙沥小雨,朦朦胧胧罩着粉紫的花丛,似梦一般。柏乐怡避入一株矮树下,直怨自己倒霉。

 往日,都会叫李蝶心派车送她下山的,今天气得忘了,李蝶心大概也笑得忘了。这会儿出了别墅的门,还要声很远才能塔到车,就算不管腿会走酸走瘸,可这双新买的白皮鞋怕是要泡汤了。

 她一边祈求雨停,一边不经意地打量四周。

 咦?这株矮树好眼!对了,这不是从前自己做过的一桩亏心事吗?

 往事的骤然浮现让柏乐怡自责地拍了一下脑袋——当年,自己还没当上仿冒首饰贩子的时候,经常四处贩卖奇形怪状的树木。但这个“奇形怪状”并非天然,而是在种植园里畸形培育出来的。比如,想要株客松,就将小松树捆绑成张牙舞爪的摸样,待树枝张大后,自然就成了伸着双臂、热情洋溢的客松了。

 而眼前的这株怪树。就是当年无数“畸型儿”中的一株,那时候她还担心它活不长,没想到李家的园丁很有本事,硬让它长到了今天。

 柏乐怡虽不是种植园的直接凶手,但也早参与了罪恶的贩子之一,此刻良心发现,不由心痛地蹲下身子,接着树干喃喃低语。

 “唔…你还疼吗?不要怪我喔,当年姐姐太穷了只好把你这孩子卖了,那时候就好可怜你的遭遇喔,树农伯伯最坏,为了赚黑钱把你待成这副怪模样,姐姐当时还以为你活不长了哩,没想到你这么坚强,好样的!你要谢谢李家的园丁叔叔喔,要不是他,你也活不到今天。你要乖乖的,多吃点两,多晒点太阳,然后就会越长越健康,变成参天大树喔…”

 “喂!你一个人在嘀嘀咕咕的干什么?”忽然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,随之,有两声汽车喇叭的呜叫。

 “啊——”柏乐怡跌坐在地上,猛然回头,眼睛立刻火,“是你?姓凯的,你干吗站在背后吓唬人!”

 已是下午,阳光被云层遮住,雾般的小雨中,一个男人倚在一部车旁,隐隐约约,像个紫藤花中的鬼魂。

 “我哪有吓唬你?”凯森淡笑,“我只是想送你一程。”

 “你不用陪李蝶心了?”那个刁蛮干金肯放他走了?

 “她晚上要参加酒会,现在得开始梳洗打扮了。”凯森走过来,俊颜布满雨珠,更显晶莹。他也在矮树边蹲下,与柏乐怡只有咫尺之遥。第一次,他跟她这样接近,连呼吸都在她耳畔,但她不敢抬头。

 “头一回看到有人对着树说话。”他低沉的笑也在耳畔。

 “你管我呀!”她抚摸一片被雨水冲净的叶子,不理他。

 “喂,昨晚你的朋友对我还算满意吧?”不期然掷过一句问话,砸得柏乐怡小口微张。

 “什么…朋友?我不知道你这家伙在说什么!”

 “不知道吗?红狐小姐。”俊颜绽放,幽蓝的眼有着一丝挑逗。

 他他他…居然知道了?

 “你衣领里那颗能让男人血脉贲张的红痣出卖了你,红狐小姐,而且,如果你没见过我的话,又怎么会知道我姓凯?”

 “是刚刚听李蝶心这样叫你的。”她慌忙掩上衣领,但衣领不够高,怎么也掩不住。

 “喔?”他挑起眉,“你记还不错,她叫了一次你就记住了?我该怎么理解呢?这表示——你对我感兴趣?”

 真是越描越黑!柏乐怡头一抬,嘴一呶,索承认了。“对,我就是昨天那个客人,你能把我怎么样?阿波罗的红牌,我们昨晚又不是没付钱。”

 “可是蝶心知道昨晚跟她抢男人的记者小姐是你吗?”他笑意仍在,处变不惊地说。

 “你…”他居然威胁她!

 “放心,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,”拇指滑过她的衣领,在红痣的边缘徘徊着,“最多…”

 “最多怎样?”一巴掌打掉他的手,打掉他那种明显的**想法。

 “最多你告诉我,你为什么要跟这棵树说话?”恶作剧的笑眼又在等待着她的惊愕,薄似乎准备发出一串爆笑。

 “你…”柏乐怡瞪着他。

 “好了,我们上车吧,再待下去,我的发型会被淋坏。”他闭着双,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,算是让她一回。但那微颤的双了他笑得正开怀的内心。

 呸,他有什么发型可言,不就是整天的凌乱相!

 柏乐怡一把推开他,蹬蹬蹬走进车里。她很实际,不会为了赌气在雨里罚站,跟自己的健康开玩笑。

 车子缓缓行驶着,好长一段时间两人无语,雨打着山路两旁的绿叶,有些零零落落的美丽,让霭霭的山间更显宁静。

 “喂,如果包下你,一个月要多少钱?”柏乐怡忽然开口。

 “你打算包我?”后视镜里一双眼睛闪了闪光芒。

 “本小姐没那么饥渴!”沉默一会儿,她解释道,“是我朋友,她说可以拿你来气气她老公。”

 “那岂不是只能眼看,不能动手?”凯森笑着摇头,“本人不干这种憋得伤身的事。而且,我价位很高,你们可能付不起。”

 “不要狗眼看人低喔!”她最恨人家说她穷,“闲话少说,开个价吧!”

 “呵…”开车的人打了个呵欠,“本人现在没心情谈公事,想做易,今晚到阿波罗来吧,我等你,红孤小姐。”

 狠狠瞪了蹬后视镜,但他没有再看她,她也不便再开口。  M.6N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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