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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
 千羽搬回新房已经好一段日子了,王爷虽然不高兴,但总不好跟贝勒爷正面冲突,这一口气也就这么搁着。因为最近有件更重要的事,已是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——

 边疆战事吃紧,雍正爷连发五封诏书,要御风贝勒立即启程,刻不容缓。书房内,王爷与贝勒爷谈论这事整整一个时辰了,都未见二人出来,连晚膳也还没用。

 “听说贝勒爷要上战场了,这是真的吗?”圆圆拉住香香想套些什么,毕竟香香跟新夫人这么好,一定知道小道消息。

 “我没听说啊!”香香瞪大了眼。这消息如果是真的,夫人不就伤心死了…

 圆圆狐疑的盯着香香,想从她脸上看出个端倪,可惜,啥都没发现。“好吧,那我告诉你,听说贝勒爷被皇上急召上战场,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下诏书了,咱们贝勒爷就是一拖再拖,拖得星上龙颜大怒,眼下可是拖不得了!”

 圆圆说得口沫横飞又绘声绘影的,好像她亲眼看到皇帝老爷在她面前下了五封诏书还兼龙颜大怒似的。

 香香吓得赶忙去通知夫人,至少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。

 过了晚膳时间,约莫西时,王爷与贝勒才一前一后的步出书房,神情看来相当疲累,两人都心事重重。

 也许只有这种时候,贝勒才愿意与王爷关在一个屋子里这么长的时间,谈这么久的话。

 当贝勒回到房里,千羽像是睡下了,房里微亮的烛火像是特意为他留的。他走近千羽的身边,静静的坐在沿,有好多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。虽然这件事他早就知道,但至今仍无法亲口对她说出来。

 可是不说,并不代表事情就不会来到。

 “有很多话,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,可现在不说,明天天一亮,望着你的眼睛我又会说不出来。”他轻抚千羽的鬓发,这张容颜他百看不腻,但知道再看也没有多久了。

 “我要离开这里一阵子,真的很对不起,说好要保护你的,对不起…”御风站起来想去吹灭烟火,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光,也怕让千羽睡得不安稳。

 “你骗人!”千羽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角,就是不让他走。

 “我把你吵醒了…”御风惊讶于她的未眠,一颗心跳得疾快。

 “我根本没睡。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不算话?怎么可以?”千羽一声声的控诉在夜里格外让人心疼,他可以感受到她的无所适从,夜晚总会让她感到不安。

 “你都知道了?”他刻意隐瞒了许久,她怎么会知道的?

 “别忘了女人的专长是捕捉八卦。”千羽泪不止,这样的八卦她多希望自己没机会听见。

 “我…”他想多说些什么,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上。

 千羽鼻子,自从来到这个什么清朝,她哭得太多了,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的。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个弃儿,不敢期盼什么,自然也不会失望。但现在,越是依赖一个人,就会变得越来越脆弱。

 还记得从前她的信念——这世界上不是非得有谁才行的,她苏千羽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!

 可是现在…好吧,她只能拿身处的时代不同作为借口。在清朝,她可真的是在别人的地盘,没有了御风,她什么都不是,连要张身分证来证明自己是苏千羽都不可能,要被杀人灭口然后毁尸灭迹,大概也不难吧…

 “你在想什么?”御风看她一声不响的,就一对大眼睛望着前方,心事重重的样子。

 “那个皇上的命令,你是不是不遵从不行啊?”她擦干了眼泪笑了笑,她不想象个小媳妇一样。到此刻为止,她也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样。

 “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不知道这个你懂不懂,但在我家乡,这是必然的,圣上的命令,不得说不。”他无奈的千羽的发尾。

 他也知道,眼下他若就这么走了,千羽的处境堪虞啊!

 “我知道我知道,你的这个家乡我也是久闻大名的,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。就像我的家乡,男孩子去当兵也是一定要的啊,除非…你有隐疾…”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她为什么还要惹自己发笑,她努力仰着脸孔,阻挡眼泪夺眶而出。

 “我没有隐疾!”御风忙着撇清,想让千羽相信自己是个完全正常的男人。

 “你没有隐疾就是我的不幸了…呵呵呵…”这抹笑容像是硬挤出来的。谁会希望自己的男人有不可告人的病,可有也不一定是坏事,起码他可以留在自己的身边。

 好自私的想法!

 “什么时候走?”千羽问得淡然。既然走已经是定局,那至少要知道离分别的那一天还有多久。

 “后天。”

 “什么?!”千羽没想到会是这么快。她不知道星帝老爷已经催了许久,她只知道在台湾,兵单来了也要好一阵子才会去报到。

 “算了,你去吧!我会很努力让自己不发生『兵变』的。”她转过身子想爬上去,却硬生生的被揽住了,顺势跌进了御风的怀里。

 “何谓兵变?”他的表情僵硬,似乎知道那不是个什么好名词。

 千羽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,今天也真的累坏了,好想睡。“就是在你从军的时候喜欢上别人啦!”

 御风听了脸色大变,比初闻军令急召上战场时还严肃。“我不准!不准你什么兵变!”

 “所以我说我会很努力让自己不发生『兵变』啊!”这男人怎么这么ㄌㄨ啊!

 千羽的意识渐渐模糊了,她真的很想睡了。

 御风轻轻的把她放在上,虽然不是第一天同房了,但他发现自己对于这张脸孔,是越来越割舍不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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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到了御风要上战场这一天,千羽觉得自己的神经十分地紧绷,御风要她别去送他,要她留在房里,弄得千羽不太高兴,嘴巴嘟到现在还在生气。

 “阿玛,千羽就交给你了,孩儿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。”御风希望自己先跟王爷来个君子之约,但他并没有把握,王爷是不是个君子。

 “你就不必顾虑太多了,上了战场还有得你烦心,你就安心的放手吧!”王爷意有所指的言语,让御风有股不祥的预感,但也没时间去多想了,这件事只好暂时放下。

 大队人马浩浩的出发,千羽没有出现,一个人窝在被里不愿起身,直到香香敲了房门——

 “他…走了。”千羽很清楚这不是疑问句,而是肯定句。

 “夫人,你怎么不去送送贝勒爷?”香香看御风贝勒骑在马背上仍不断回头望,不知是不是想见夫人一面。

 “我…我肚子疼。”千羽作势捧着下腹。虽然这理由只是其一,不愿见到分离的场面占了绝大多数。

 香香关心的上前。的确,夫人这好半天都不起身,不是身体不舒服是什么?她怪自己粗心大意,贝勒临行前还托她好好照顾夫人呢。

 “不如我去给你请个大夫来,好吗?”香香担心的望着她,她看起来脸色是苍白了些。

 千羽听了连忙拉住了她,“香香,不用了,我只是…不过就是老毛病,没什么啦。”她左遮右掩的,不敢随便移动。

 “老毛病?那可就真拖不得了,我一定得去请个大夫!”香香不由分说的就想往外走,千羽拉不住她,差点跌下了

 香香赶紧扶住千羽,不小心瞥见了那一摊血渍。“喔,夫人是月信来了,所以不舒服对吗?”

 千羽满脸通红,毕竟这东西给人家看到还是会不好意思的。

 “夫人,你每次来都是这样疼吗?”香香发现她刚刚拉住自己的手是冰冷的。

 “嗯,每次来都是这样痛,不过被人看见搞得满都是血还是第一次!”

 “那可不行,香香去给你熬些补药,听我娘说,女人家若是月信照顾不好,那可是会影响生育的。”想起了娘曾经说过的话,更是不能小看夫人的疼痛。

 千羽看香香又要离开了,现在她怎么样都要说了,“香香,你可不可以给我那个…就是那种防止血出来弄脏衣服的东西?嗯,在我家乡把那东西叫作是…卫生棉。”

 “卫生棉?好新奇的玩意儿,我们这大家都用一块布垫着,咱们叫它月事布。可我喜欢你们的名词,听起来舒服的。”香香瞅着千羽,希望她再说更多一些,可是千羽只是无力的笑了一笑。

 “麻烦你了。”

 “那有什么问题!你不舒服就多休息吧,我去拿来给你。对了,我先把铺被拿出去清洗,夫人才不会躺得不舒服。”香香笑嘻嘻的合上了门,又多知道了一个新鲜词。

 “谢谢。”

 ************

 王爷送走御风后,对于府里还留着一刺,就是觉得不痛快。

 这御风也妙了,把托给了黄鼠狼,看来他们父子俩需要互相了解的地方还多着呢。

 他穿过了长廊,朝贝勒的新房走去。这丫头今天没出来送别,真是太不像话了!就算是夫婿体恤她,不让她在烈下曝晒枯等大军校阅,她也不该就真这么不客气啊!

 转过了长廊拐角,王爷见到一个婢女捧着整张铺被从新房内走了出来。这婢女走起路来左摇右晃,就算被子挡了她的视线,她也该慢慢的走,可她看起来横冲直撞,一点都不留心。

 “你是哪一房的侍婢,见着人还不行礼,难道我晏亲王府一点规矩都没有?”王爷栏住了她的去路,怒声斥责,吓得香香手一软,铺被整个滑落到地上。

 “奴婢是贝勒爷新房里的丫环,奴婢不是存心不行礼的,只不过手里拿的东西太大,所以没见着王爷您,王爷恕罪,奴婢再也不敢了!”香香没跟王爷这么靠近过,心脏怦怦跳个不停,就快要跳出心口了。

 王爷瞥了一眼地上的铺被,那鲜红的血渍引得他把目光停留在那,很快的,他便什么都明白了。

 “起来吧!还不快把铺被拿去清洗,换条新的给主子,还楞在那里做啥?”王爷抚了抚胡须,刚刚的焦躁全都不见了。这下可好了,连那丫头自己都不争气,能怪谁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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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千羽在房里无聊得紧,好不容易等到香香回来了,可是香香却没跟她说什么话,只见她脸上还残留有泪痕,但却无从问起。香香给了她月事布后,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。当晚她在后院听到其他的婢女闲聊,才知道原来香香下午被王爷骂了,所以总管多给了她很多工作来惩罚她。

 千羽心里虽然不好受,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。失去了依靠,她在这里怎样都不上话的,又怎么保得住香香呢?社会的现实,哪一个时空还不是都一样,只希望香香坚强点才好。

 这晚,千羽又是一个人窝在房里,这种寂寞还是得赶快习惯,这里不比从前,无聊时还可以出去找工作,现在…

 突然,门外传来敲门声,千羽一时兴奋便赶紧跑去开门,以为终于有人来陪她说说话了。谁知道——

 “额娘,是你啊!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?要聊天吗?那可真要泡壶好茶了。”千羽实在受不了自己,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虚伪了?要是以往,她早就轰她出去了。

 “额娘端些补品来给你。听香香说你的月信来时身体不太舒服,所以赶紧给你送过来,免得贝勒回来会说我这个作额娘的没好好照顾他的新媳妇。”她使了个眼色让婢女把补药放在桌上。

 “他才不会这样说咧,就算说也不会在你面前说的。这东西…就不用了吧,我没这么娇弱要补这么一大碗。”千羽望着那一碗黑褐色的中药,想到要把那碗东西到肚子里,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。

 福晋听到千羽婉拒了她的“好意”,心里更是不痛快,本来想甩袖走人,但一想到这是王爷的命令,只好继续跟她周旋。

 “听说贝勒与你成亲的当晚并没有碰你,反而去了别的厢房是不?”她旧事重提,听得千羽顿时刷白了脸。

 “呃…对…”千羽无从辩驳。这是事实没错,但也不用闲聊这种话题吧?

 她笑了一下,看见千羽的反应更为痛快了。“那就对了,你看贝勒爷连成亲当晚都不碰你了,哪天他心血来想要与你燕好,可是看看你,你连身子骨都没调养好,到时想要怀上个孩子来巩固你在王府的地位都难。我这可是为你好。”

 千羽愣了一下,这大概就是古代豪门的悲哀吧。

 “我没想过要拿孩子来巩固地位。”千羽硬是不服气,这女人的气势让人看了好想踩。

 “那就是说,你连爱贝勒的心都没有喽?作为一个女人,谁不想为心爱的男人生个孩子,你连这点心都没有,哪配留在贝勒身边,倒不如趁早走人算了。”她句句刺着千羽的心,让她进退不得,只好摇白旗投降。

 “够了够了,我喝,可以了吧?不过一碗黑呼呼的中药而已嘛,犯得着用那么大的罪名吗?”千羽拿起药碗,仰头就喝了下去,那苦涩的滋味从喉咙底溢出,怎么样都是苦。

 “这才乖。”

 “如果额娘没什么特别的事,我想先休息了。”千羽逐客令已下,她虽然还没念够,也只能先离开了。

 千羽看着那道门开了又关,她努力的咬着牙,不让眼泪出来。但还是不行,一种好酸好酸的感觉慢慢的侵蚀着她,无声的夜晚是无尽的黑…

 过了好久,她也就这么睡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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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福晋一出了千羽的房门,便直奔王爷书房。一进门,她便一**坐到了王爷的腿上,“王爷啊,要不是要为您分忧解劳,臣妾才不做这事呢!”

 “她喝了吗?”王爷拍了拍她的手,知道她有一大堆的牢要发,赶紧先制止她。

 “那当然,有我亲自出马,她哪敢不喝!”她得意的笑着,不断在王爷身上扭动,惹得王爷哈哈大笑。

 “那就好,接下来的事情可就顺利多了。”事情既然照着计画走,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。

 “可是王爷…贝勒他…”福晋一想到贝勒爷若知道自己的新婚子不见了的话,会像上次那样的不动声吗?

 王爷不悦的皱起眉头,“我是他阿玛,送一包蒙汗药给他媳妇也不成吗?媳妇丢了可以再找,作阿玛的要为他找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。”

 福晋听了也乐得花枝颤,反正到时候不要牵扯到她就好。在这王府里,她好不容易才爬上了正位,可不想跟任何人树敌。

 等明天吧…明天一早就会有好消息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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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当晚,正当千羽睡得迷糊糊的时候,她知道好像有人抬着她,却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,就这样一路被送出了城,直到上三竿,她才清醒过来。

 “不会吧?又把我丢出来?!”千羽醒过来后,打量了一下四周,很快的明白自己又被人丢弃了,就像一只狗似的。不过这次倒有新意,丢到了跟上次完全不一样的地方,而且,这地方有点骇人。

 这次,再也不会出现御风那家伙来救她了。

 千羽眯着眼睛,假装看不见四周的棺木。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,整间屋子摆满了棺材,屋檐上布满了蜘蛛丝,稻草七零八落的或横或竖。

 “我没看到,我什么都没看到…给我点时间,我马上离开。”千羽口中不断喃喃自语,可一坐起来,她马上发现了一件事——

 衣服呢?身上只剩下白白的素面衣物,她是看过连续剧的,古代人只有睡觉才穿成这样,该不会那些人把她丢出来还不给她件外衣套上吧?这下糟了,大白天的穿成这样,哪里都不能去,搞不好出这个门就被人当作尸体,以为她借尸还魂呢!

 “还好还留给我一条被子。”千羽左看看、右看看,这么多棺材里,除了其中一个未把盖子盖上之外,其它的看起来都脏脏旧旧的。虽然想伸手去推开棺材盖看看,但不知道会不会犯下什么大不敬…

 “前面就是义庄了,我们加紧脚步走快一点,赶时辰要下葬呢。”千羽听到不远处有好多壮汉走过来的声音,吓得她不知道该躲往哪里,她拉起被子往身上盖,就这么往棺材里跳了进去。

 她盖上棺材盖,屏气凝神,就怕了馅,让人揪了出去。

 “就是这副棺了!小六子他爹的遗体还停在家里,咱们现在送过去还赶得上傍晚。”大伙七嘴八舌的抬起了棺木。

 “这棺木怎么沉了些?”其中一个人疑惑了,总觉得和往常不同,想放下棺木打开瞧瞧,却被另一人给制止了。

 “这时候打开棺木不吉利的,真是来!”

 众人再一次抬起了棺材,就算大家心里都有疑虑,也只能先搁着,默默的抬起它,总不好一队人就这样在“义庄”讨论起来。

 千羽蹲在棺材里,棺材震动得厉害,她捂着嘴不敢吭声,头晕了也不能吐。

 好不容易,他们总算抬累了,听他们说的,大概打算暂时在这歇歇巴。

 “休息一会儿,这里离小六子家也不远了,咱们也赶了好一段路,就松松筋骨吧。”带头的那位大哥向大家吆喝着。

 千羽感觉到棺材被缓缓的放下,脚步声渐渐走远,那些人看来都走光了。

 她慢慢的推开棺材盖探出头来,一出来便与一对眼睛四目相对,两个人都傻在当下——

 小六子他娘睁着大眼瞪着眼前这荒谬的一幕,有个人,不不不,还不能确定她是个人,总之,她就是从棺木里面爬出来了!

 “我没看到,有怪莫怪,我啥都看不见…”小六子他娘心里喃喃念着大悲咒,双脚不听使唤的抖个不停。

 “大婶。”千羽出声喊了她,但她丝毫没有反应。

 千羽摇了一下她,害得她大叫了出来,“您别这样!先夫早些日子也上了路,如果您需要什么关照,我会上香跟先夫说说的,您就别来找我了吧!”

 “大婶,我想你的帮助对我来说可能会实际一点,我又不是鬼,怎么好意思大剌刺的接受你丈夫的帮忙呢?”她委婉的拒绝了这位大婶的提议,只要一想到她称丈夫为先夫,她就头皮发麻。

 大婶听了她的话,声音突然大了起来,“什么?你是人!”

 “对啊!”千羽觉得很有趣,怎么她看起来不像是个人吗?

 那大婶拍拍口顺了顺气后才说:“那你早说嘛,心脏要是不够强的话会给你吓死!你怎么会在这里?你又是什么人?要往哪去?”

 千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这大婶可真好玩,突然出现在棺材边,还问她一串的问题,表情跟刚刚判若两人,简直比川剧变脸还要厉害。

 千羽一件一件的告诉她发生的事情,却唯独对自己要去哪里,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。

 “喔,原来是这样啊,那你可以来我家小住一下。老实说,这口棺材是要给我老伴用的,若是你不介意这两天家里多了一口棺材,你倒可以留下来。”大婶为人倒也豪,不希望这么一个姑娘家在外,孤身一人。

 要不是刚刚小六子跟她说,看到村里的人把棺材抬来了,就放在不远处,她也不会就这样跑出来,这一切都是缘分吧!

 “我当然不介意,您可以收留我,我感激都来不及了,怎么还会介意呢?”千羽突然体会到什么叫作乡下的人情味了。以前在台北讨生活的时候,再怎么样都不会遇上邀请陌生人来自己家里住的人啊。

 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反正我家小六子在我身边的日子也剩不多了,有你陪我这老人家,当然好。”大婶开心的拉着千羽的手,脸上的表情不让人有些唏嘘,失去了老伴,她也感到孤寂吧。

 没等抬棺木的人回来,大婶便先带着千羽回到茅草屋去。因为千羽这身衣物,要是在一堆大男人面前了面,那可就不太好了。

 千羽看大婶拍了拍棺木,牵着她的手就离开了。一直到她们回到家,换了身衣服之后,棺材才进了家门。

 “千羽姑娘,这身衣服你还习惯吧?”大婶敲着房门问道。千羽待在里面好半天了,也没个回答,她怕是千羽对衣服穿不惯,嫌老气。

 其实千羽早就换好衣服了,她没出来的理由很简单,她正在发呆。

 这些日子以来,她对陌生环境的害怕感觉已经没有这么深了,毕竟没有人会像她这么离谱的,一连串的遭遇不幸,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衰神代言人了。可是有某部分她又觉得自己其实不是这么惨的,比如说,遇上了御风…

 生命里大概没有这样美好的事了吧?能够遇到他,也算是上天给她一个大礼了。

 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,客厅已然布置成灵堂的模样,瞧瞧她身上的这身衣服,倒算是鲜了。

 “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身墨绿的衣裳,可是怎么办呢?我老太婆没有女儿,所以也没做什么鲜的衣服,你先将就着穿吧,赶明儿个我再给你做几件新的。”大婶的脸上写满了歉意,一个大姑娘家让她穿这样过时的衣服,也更对不起她。

 “不会啦,这样很好啊,家里现在正在办丧事,你让我穿得太花枝招展,反而不太好。”千羽轻声的安慰大婶。这大婶真的是个大好人,现在还一直为她着想。

 大婶听到家里两个字,顿觉窝心了起来,要是她有女儿也就是这样的感觉吧?人家说女儿贴心还真是没错。

 “你就把这里当作自个儿的家吧,待会儿小六子就会回来了,他都是这时辰来的。”大婶擦了擦眼角的泪痕,想起儿子就要回来了,灶上的饭菜也弄得差不多了,得赶紧端上桌才是。

 千羽从小就没有父母,感受不到下了班有人在家里已经为你准备好饭菜的感觉,她一时感动,又开始哭了起来。

 “傻孩子,没事了,你现在安全了…不会再被丢掉了。”大婶以为她还存着恐惧感,轻声安慰,希望能抚平她的不安。

 等到菜全上了桌,小六子也准时到家了…

 ************

 “多吃一点。”大婶和小六子之间似乎有什么事,只见大婶一声不吭的净把菜往小六子碗里夹去。

 “娘,我明儿个就要出发了。”小六子知道,这件事早晚也得被提起,再逃避也不是办法,趁着今晚,家里还多了人,娘的情绪也不会太激动。

 边疆战事连连,普通百姓的男了全去从了军,要不是爹的丧事拖着,县衙的人老早就把他带走了。眼看着爹就要下葬了,想缓也缓不了,但每次提起娘就一个劲的哭。

 “吃吧,吃完再说。你爹说过的,食不言,寝不语,他在厅里看着呢。”大婶固执的不愿听,小六子也没法子,倒是千羽,她多了些想法。

 晚餐后,千羽帮着收拾,他们坐在后院里,娘儿俩有很多事要话别。

 “你要多照顾自己,知道吗?”大婶老泪纵横,她真的不愿意儿子再离开她,家不成家,这是她最害怕见到的。

 “嗯,您也是。还好家里多了个人,我想我走得也放心些。”小六子虽然有很多不舍,但说出来会让娘更担心,还是不说的好。

 千羽站在他们的身后,虽然犹豫,但她还是鼓起了勇气,“那个…六子哥…你带我去,好不好?”她不是不知道大婶指望着跟她相依为命,但她没有办法,她就是想御风,很想很想见到他。

 “孩子,战场不是闹着玩的!”大婶知道她在想什么,她想到战场上去找御风贝勒,可是战场是杀敌的地方,普通士兵要见到贝勒爷都难,更何况是一名弱质女

 “大婶,我没有办法,我好想他!再怎么样不可能,那都是一线希望,如果我什么都不做,等到他回去那个吓死人的王府,我们要再见面就难了…我怕时间会追过一切,怕他以为我不见了,怕…”千羽掩面哭泣,她复杂的心情好希望能说出来,但这滋味是怎么也说不清的。

 “可是小六子去从军都自身难保了,怎么样再去照顾你呢?”大婶还是不放心。原以为多了个人可以陪自己,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孤单一人。

 “六子哥你就带我去嘛,就算是一段路也好,我不会当太久的包袱的,保证好手。要是没有办法再带着我的时候,我会自己想办法的,好不好?”千羽哀求的眼神,让人很难拒绝她。三个人就这样沉默着,气氛凝结着。

 “小六子,你就带她去吧!娘没有了你爹,知道失去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,娘不想再看着一个姑娘没了幸福。”大婶豁然开朗了,要是给千羽找到了贝勒,那何尝不是一桩美事。

 “那好吧。可是,何谓好手?”小六子勉为其难的答应带千羽上路。

 “就是指不会黏在你手上用不掉啦!”千羽照字面翻译,天晓得她现在有多开心。

 “那千万不可,男女授受不亲。”小六子一个劲的猛摇头,看得千羽直发笑。

 翌,小六子带着包袱随着军队出发,出发前果真为了千羽的事与人产生了争执——

 “小六子,你这样子我很难做的,从古至今有哪个男人上战场杀敌还带着家眷,你这不是让我们国家成了敌人的笑话吗?”一个拿着士兵名册的人为难的看着千羽。

 小六子在一旁忙着陪笑脸,“帮帮忙嘛,我这个妹妹就是不听话,非要亲眼看着哥哥我进军营,你就让她送送我吧,免得她回家跟我娘闹别扭,我娘也不舒坦。”

 “这…”那人想想也是,随大队出发应该还好,只要在入军营前拦下她,应该不会被将军发现才对;况且小六子都这样求他了,他若连这点都不答应,那还算什么点召官!

 “就这么一小段路,我妹妹她不会给您添乱的。”小六子看他有些动摇,忙着再加把力。

 千羽在一旁蒙着脸,不敢让人看到她的样貌,一句话也不敢说。

 “那好吧,就这一段路。令妹与你可真是好感情,看得咱们是羡慕不已。”士兵们互相使了使眼色,倒也笑了开来。

 小六子跟着大家笑了出来,就担心千羽在路上会不会被欺负,这趟路走得可真辛苦。

 ************

 此刻的御风人在军营里,却老觉得心神不宁。想想跟千羽分开已有大半个月了,战鼓喧天,他忙得没时问去细想,甚至连一封家书也没给她寄过,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?

 到前线以来,他已打赢过一次胜仗,士兵们军心大振;只不过再来的这一战可就难打了,上回平手之后,双方都损伤很多士兵,目前两方人马僵持不下,这局面也不知道要撑到什么时候。

 过不久,探子来报,敌军重整旗鼓,正准备攻过来。御风听闻消息,顾不得那在心上的郁闷,赶紧披上盔甲装备,再一次上前线去。想不到敌军这么快就卷土重来,看来这场硬仗还有得打…  M.6n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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